沈一诺怔了一下,泪光在眼里闪烁,让他苍白的脸色显得更加不真切起来。他吸了吸鼻子,笑道:“是啊,现在的沈一诺不过是个骗子。”
虞千寻咬牙切齿道:“沈一诺,你休想再骗我了!”
“是吗?好啊!”沈一诺没什么诚意地附和道,“我尽量吧,以后都不骗你了。”
虞千寻拼命灌自己喝酒,她受不了这样虚与委蛇的交锋,也受不了和沈一诺这样故作若无其事的对话,更受不了沈一诺像一个痴情人似的提起他们的过往。
她宁愿当年的沈一诺死了,或者自己从来没有活过来。总之不是像现在这样,她拥有生命,却失去了一切。
喝着喝着,虞千寻觉得自己大概是醉了,手脚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她困乏地趴在了桌子上,迷迷糊糊之间,听见了破门声和凌乱的脚步声。
有人大喊着不许动,在她渐渐模糊的视线里,好像连桌子都被掀翻了,那些沈一诺亲手做的菜,看起来浪费极了。
谁来了?
虞千寻不知道。她只听到有个人凑近她的耳边,对她说了最后一句话:“虞千寻,不活到寿终正寝的那一天,你都不许死,听见了吗?”
6
被绑架的虞千寻被成功解救了出来,也是后来听记者提到,她才知道自己被绑架了五天,若是不说,她真以为自己和沈一诺共度了一整个世纪。
那天在她的酒里,沈一诺放了安眠药,所以她并没有看见他被警察抓走的时候是怎样的狼狈。
沈一诺入了狱,听说还谢绝所有人的探访。
科学家绑架复活女艺人这个新闻着实热了好一阵子,有人骂沈一诺丧心病狂,还有人说这根本就是场精心策划的炒作。他们成了最容易被消费的八卦,每天都出现在各种唾沫星子之间。
对此,虞千寻并没有做任何的解释和说明,因为她知道,这件事会随着时间慢慢地淡去,正如十年前她和沈一诺爱得那么深,十年后这份所谓的爱也不过如此罢了。
虞千寻将所有的精力都寄情在了工作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她再也没有犯过病,身体一天一天地好了起来。
三个月后,在家中的虞千寻接到了一通电话,来电者是安雅,在沉默了大概五分钟以后,安雅才说道:“沈一诺死了。”
虞千寻愣在原地,一时都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相信。
安雅告诉她,沈一诺是三天前在狱中过世的。安雅问她,要不要去参加沈一诺的葬礼?
“我不去。”虞千寻几乎是下意识地答道。
电话那头的安雅轻轻地笑了笑,忽然说道:“他弥留的时候,我去见过他最后一面。你知道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他说,虞千寻,但愿活在你心中的,还是十年前的那个沈一诺。”安雅叹了口气,说完“你不来也好,这样免得我会和你说些你大概并不想知道的事情”这句话后,便挂了电话。
虞千寻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直到眼前窗外的天色由白天变作黑夜,她才忽然察觉到疼痛。她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手掌心,不知何时被自己抠破了。
沈一诺的葬礼,虞千寻没有去。她不想听那些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追悼他的生平。她打听到沈一诺的火化日期。她虽然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但能亲眼看着他被挫骨扬灰,到底还是去了。
她坐在最后一排,怔怔地看着沈一诺的黑白照片发着呆。她以为只要自己不来,就可以骗自己说这不过又是一场沈一诺亲手策划的骗局,目的就是为了证明她对他还留有旧情。
可直到她见了他最后一面,她才不得不接受事实。
事实是一直在骗她的那个恶贯满盈的沈一诺真的死了,只有这张黑白遗照提醒着世人他曾在这个世上逗留过。
安雅不知何时坐在了她的身边。
虞千寻用力地吸了吸鼻子,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你身为他的女朋友,不用去陪他最后一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