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我和L说这些的时候他都会很认真的看着我,好像一个认真听课的孩子在汲取老师的精华。好吧,我这话说猥琐了。不要误会,我还是很纯的一个大姑娘的。当然也可以说是老姑娘。L死去的年纪还只有21岁,比我小了两岁,整整两岁。我们俩居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不过他在两年前的时候死了,所以他永远21岁,而我却要一年一年的老去了。有的时候我会担忧的摸着我的脸,我知道,没有人会喜欢老女人的。即便L说他不在乎。
今夜我躺在床上,头顶就是银河,也说不上L用了什么法子让我看见的,可是我真是欢喜的很,即便这样借助鬼魂的法术对身体是有害的,但我还是欢喜。我讶异于那么多散若微尘星星聚在一起竟如一条白练悬于高空,矫若银龙,煞是好看。
我学他枕着胳膊,睁着眼看天,也不说话,可是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越来越凉了,以前的凉仅仅是没有温度,现在确实冒着丝丝的寒气,我只当清凉宜人,总不愿往最坏的地方想。
他现在占了小野的身体,或者说是原本属于自己的身体。
他以前总是喜欢沉默,偶尔和我玩游戏机,但总是输多赢少。可他输了也不见得多难过倒是我每次输掉总要哭天抢地一番,所以说我总赢也不知是不是他故意让我的缘故。可是现在却总是半刻不停絮絮叨叨的说着很多的事情,说在在当杀手的时候应该怎么砍人,怎么和比自己强大的种族对打,怎么练兵器,我乐呵呵的听着,偶尔实际操作下,果然,若他还活着,这个城市老祖宗的位置定是不能由我来做。可是我也退出江湖好些年了啊,我就要嫁做人妇了呢。
“你怎么像在留遗言似的啊。”我随口说出却令两人顿时冷场。我也不知该如何说话,“是啊,我就是在留遗嘱啊。”他一反常态,扭过脸来看我,“我要死了。”他一字一字的对我说,生怕我听不懂似的。我只是觉得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冷了下去,最不想知道的结局终于还是要来了。
早就听L们说过,鬼魂这样的东西是不能长久的存在于世间的,除了那些还有意愿未完成的尚可在人间稍作停留外,其他的多是有些孤魂野鬼多半是入不了轮回,但终归是要离开的,那么就是永久的离开了。灰飞烟灭,对于幽魂怕是最凄凉的下场。我这些年也帮过不少幽魂找到归属,总算是投了胎。可是我一直不愿相信L最终也会和那些不着调的L们一样的,心情好时找我戏耍,心情不好就要扯我的头发发泄。
我一直在欺骗自己,他是和他们不一样的。
我一直没有问过他,他留在这世上的原因是什么。
我突然觉得难过了,前所未有过的难过,那种难过突然从心底的最深处满溢上来,我来不及逃脱,瞬间被淹没了。
我小声的抽了一下鼻子。
他不再看我,只是身体忘旁边挪了挪,他说,我太冷了。
我固执的往他身上靠去。这么长时间,我们虽然都躺在一张床上,却意外老实的只是躺着。若干年前,在我还对犯花痴的年纪里,对画报上的男人们淌着哈喇子说,如果有一天让我找到一个又帅又有型的男的,我二话不说先把他扑倒再说。那个时候我还以为画报上的男的和别的男的是不一样的呢。那个时候真是很傻很天真啊。现在我旁边夜夜躺着这么一个极品我却始终坐怀不乱,这让我对自己钦佩万分。
我第一次拥抱了这个L。一个爱我却不知道该怎样爱的男子。
我浑身打个寒战。他真的很冷,可是我还是抱着他,心说,小子,你从了大爷我吧,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我偷偷把这些从少儿不宜的书上看来的句子温习了一遍,心想着,如果你敢反抗我就推倒你,可是他没有。
也许是我错觉了,我怎么觉着这屋子有点漏呢。好好的竟然有雨下来,明天一定让老太太好好把楼上的浴室修正修正。
他转过身来,双臂环抱住我,我浑身一颤,除了刚生下来那会我这辈子还没被一个雄性动物以这么侵略的姿势抱过。他呼出的每一口起都带着冰冷的寒气,可是我并不觉得寒冷。
他颤抖的吻上我的唇。那一刻我的身体好像被燎原的大火焚过,千年的冰川瞬间分崩离析。融化的冰水流过一条条的小溪,一条条河流,所过之处遍地春华。我们就以这样古怪的姿势僵持着。
“我一直不肯碰你是因我不想别的男人碰你,虽然这个身体曾经是我的,可是我还是不能接受,别的男人在我面前为你挽起发髻,亲吻你的脸颊。”我靠着他的胸膛,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我是个很小气的鬼吧。”他自嘲到。
我听着这些话,觉得心像要被撕开一样。嘴上却还说到,“哦哦,小气鬼原来是这么来的啊!”这个笑话真冷。
“亲爱的,”我脑袋短路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这个屋子貌似就他一只鬼,这,这是在叫我吗。我除了在泡沫剧里看见男女,男男,女女拉拉扯扯哭哭啼啼的喊,亲爱的你别走啊,哦,NO~亲爱的……我还真没听过谁真的叫我,要是以前我一定觉得恶心死了,可是现在我的一颗春心简直要蹦起来冲上云霄了。这是L对我说的,他只对我一个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