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外企找了一份工作,依靠一张假文凭。我已发觉现在这个世界什么都是虚假的,豆腐渣房子、纸做的皮鞋、兑水的酒、医得死人的治癌药,就连美女的脸与身材也是经手术改版。一张假文凭,算得了什么,何况我妖精的能力远非这文凭所能概括。我持的是清华学士毕业证,公司里许多人跟在我后面笑脸相陪,大赞我是才女,自然皆为男士。我含着高贵的笑容与他们大谈我大学五年的生活,说那一年军训的辛苦。确实,说到水木清华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它的历史,九十年前我亲眼看着它创建。公司里的女同事却不怎么喜欢我,经常会给我白眼,背地里说我坏话。然而我不在乎,我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有什么事可以难倒一个妖精?
我买了各色各样的口红唇膏,粉红浅红艳红鲜红,把一张唇描得红润娇美,没有人知道我的唇原是全无血色,除了子凡——哦,我已几乎忘却这个人了。一个妖精的心里,不会装下任何人。我过着我的逍遥日子,我买了一台计算机,天天上网。自在子凡屋中学会上网后,我迷上了网络,这是一个精彩呈纷的世界,妖精对于新鲜事物总有不可抑制的兴趣。
一个夜里,我在网络上闲逛——现在的妖精总在深宵上网,一如从前的妖精在深宵上街。我于千万ID间遇到了一个ID,它叫phoenix,一看这名字我便隐隐地喜欢,像是遇到同类。我说:不死鸟你好。
phoenix:我不是不死鸟,我是凤凰。
矜婕:凤凰鸟中王,羽翅似焰翻飞处,千古泣血,自在不死鸟。
phoenix:呵呵,姑娘喜欢诗词?
矜婕:闲坐小窗读《周易》,不知春去几多时?
phoenix:矜婕,矜婕,试问夜几何?夜已三更,金波淡,玉绳低转,独上Internet,不知心恨谁?
我心里一阵惆然,宋时柳永一句“自春来,惨绿愁红,芳心是事可可……”教我愁肠百转,当时凡有井水饮处皆能歌柳词,而我恨其触疼我心,拒不和词。而这多年后的phoenix,不但与我谈诗论词,且直指我心。唉!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