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一身明黄的男子看向我的身后:“思韵,你……终于长大了。竟然知道向我要东西了?”我的父皇终于肯走近我,他的大手摩挲着我的额头,我看清楚他的嘴角,有一根胡须竟然已经变成白色的了。
他说:“你是父皇的女儿,生来就是公主,自然要做些和身份相宜的事情,也要和与身份相宜的人成亲。公主的婚姻大事,怎么能你一句话就说了算呢?站起来,回公主府去,一切,从长计议。”
我的父皇……他终究不肯给我自由,也终究不愿意听听我心里所想。
“狗皇帝,拿命来!”还不待我再仔细些看清我的父皇,身后的顾希泽手持一把长剑自我的身后刺来。
或许是作为一个女儿与生俱来的反应,那剑从我的身侧经过时,我以惊人的速度一把抓住了它。手心被刀刃撕裂开,疼,是真的很疼,比我上次从两米多高的树上摔下来都疼,那一次,我的宫女说,再高一点儿,我的小命就没有了。
剑顺着我的手向前滑动,终结点是我父皇的身体,我反身挡在父皇的身前,比那把剑快了一步,剑刺进我心口窝的时候,我看到了顾希泽放大的瞳孔。
顾希泽,他一定骗了我,他的目的是刺杀我的父皇。神仙怎么会和凡人有仇恨?我又想起了那日,他突兀地出现在我的床前,调皮地支着下巴,微笑着说:“我是神仙呢。”
顾希泽,我生命里唯一的男人。夜里,他搂着我入睡,我胡乱蹭着他,以此来诱惑他的时候,他总是用被子将我裹紧,腾出一只手来按住不安分的我,冷声道:“再不睡觉,我就离开。”我可害怕了,万一他回去继续当神仙了,岂不是只能给一群女仙子欣赏了。
白日里,他总是拉着我的手在院子中散步,赏一赏春日里盛开的各种花朵,这时他总是会找出一片空地,煞有介事地说:“来年,在这里种上几株杏树,我最爱吃杏子糕。”那种糕点,我从前可没吃过,一直期盼着,来年真种上一株,等着顾希泽做给我尝尝。
……
意识渐淡,我的脑子里混乱一片,最终化作一团杂乱的景象,我听见耳边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他们都喊着我的名字,像是要将我的命也拉住一般,痛彻心扉地吼着:“思韵。”
天地一片混沌,我看不清楚顾希泽的脸了。
六、讨人厌的高将军
“公主殿下,皇上说呀,今天高将军胜利归来了。那样,再过一阵子,您就要成婚了。”穿淡粉色宫女服的小丫头给我剥了一大把的瓜子,放入我眼前的碧玉坛子里。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喜欢吃瓜子,只知道,有一天我一觉醒来,什么也不记得了,一层层的人将我围着,我躺在床上,只觉得陌生,害怕。
唯一一个坐着的男人,皱着眉头,紧张地询问坐在我身侧的白胡子老头:“她怎么样?”
那老头将手从我的腕上挪开,跪伏在地上,脑袋压得低低的,安分地回答:“回禀陛下,公主殿下身体上的伤已经痊愈,只是……只是……”他紧张地瞧了我几眼,低头道,“公主殿下体内气结已久,凝滞于胸,五脏皆有受损,现下,怕是影响了大脑,忘记了些过去的事情。”
于是,在我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面前的男人一把将我揽进怀里,鼻涕眼泪一把接着一把,身后那一层层的人瞬间跪倒一地,乌压压一片,我本就晕乎乎的脑袋更加混沌。
那男人说:“是父皇对不起你,过去的忘记了就忘记吧,父皇会补偿你。”
这句“对不起”可真是挺作数,我跟个小祖宗似的被供起来了。我想要芝麻饼,绝对不会给花生饼,我想打人,绝对成排的人等着我的巴掌……
只是,我的从前,却没人告诉,每次问到,都说是掉进了池塘,差点淹死。
父皇为我选了个上成的男人做驸马。听说,那姓高的将军世代为我朝服务,祖祖辈辈都是大将军。到了他这一代,就更是威猛得不得了。
我一直思考,父皇那么自责,难道我是被他大义灭亲,亲自推进池塘的?
揉了揉额角,我将那宫女剥了半个时辰的瓜子仁一把塞进嘴巴里:“困了,醒了的时候我要吃杏仁糕。”吩咐完了,我便一头栽进了床榻。
迷迷糊糊之中,只听见小宫女微弱的声音念叨着:“杏仁糕?那是什么东西?怎么从来也没听过呢?”
我才不管,反正我是公主,就算是我想吃清蒸星星,水煮月亮,他们也要想办法弄。
那位高大的高将军出现在我寝宫外头的时候,我正和太子哥哥送来的小狗满屋子追着疯跑,它长得挺可爱,却拥有一个很不搭调的名字,我唤他,丑八怪。它可真傻,被我追得跑晕了,一头撞在柱子上,晕头转向地调转方向,奔着门口就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