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茂获刑以后,三天不吃不喝,等转押入省监狱时,他对前来探监的刘香兰说:“我闯下的祸我得承担,这几天我在里边都想好了,我不能连累你和孩子,咱们离婚吧!你再找个人家过。”
刘香兰摇头说:“怎么能离婚呢?这是不可能的。别说二十年,就是再长的刑期,我也会等你的!”
李福茂说:“你还这么年轻,二十年哪,可不是二十天、二十个月,再说,我是杀人犯,咱们要不离婚,你和孩子就要背着杀人犯家属的骂名……”
刘香兰打断他的话,斩钉截铁地说:“你不要想那么多,别说你是为我和孩子犯的事,就是为别的,我也不能扔下你再和别人过去。我不是那种人,也不能那么做!”
李福茂知道再劝妻子也是徒劳,叹口气说:“唉,你咋恁傻呢?实在不愿离婚也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我只求你这一件事。我进监狱后,你一定带孩子离开这里,不能让杀人犯这个名声影响你和孩子一辈子,特别是孩子,她今后的路还长着呢,上学、工作、结婚……”
李福茂说到这儿,声音哽咽起来:“孩子长大问起我……就说我死了,有病、车祸都行,就是不能让她知道她有个杀人犯的爹……你一定要记住!”
李梅听到这里,禁不住泪流满面,急切地问:“我爹是不是出狱了?他现在在哪里?”
刘香兰说:“他出狱了,因为表现好,提前出狱了……他就是陈茂生,陈茂生就是你的亲爹,他想让你彻底摆脱李福茂的影响,才改名换姓叫陈茂生。”
李梅大吃一惊,喃喃自语:“这怎么会呢?这怎么会呢?”
刘香兰继续说:“他出狱了,觉得这些年亏欠家里太多,就在外边打工。这两年你上大学时我月月寄给你的钱,都是他当苦力挣来的。本来他想就这么努力再拼上几年,等到你大学毕业,可是,他……被查出患上了胃癌,他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他太思念你,又不想影响你,才想出了做继父这个办法……”
李梅沉默片刻后,号啕大哭起来……
六、爸,再爱我一回
第二天,刘香兰带着李梅回到了南坨子村。她们到家的时候已经月上柳梢、满天星斗了,家里黑漆漆一片,借着月色能看见院门、房门都紧锁着。
刘香兰不由得紧张起来,她知道李福茂这个时间应该是在家里的,她早为他辞去了建筑队的工作,嘱咐他在家好好静养。那么,他干什么去了呢?难道……她不敢想下去了,转身向三婶子家跑。
从三婶子那里得知李福茂已经离家出走,至于他去了什么地方,他没有向任何人透露。
回到家,李梅后悔得恨不能抽自己两巴掌,哭唧唧地说:“都怪我,要不是我给他甩脸子,要不是我硬要拆散你们,他绝不会就这么走了。”
刘香兰说:“我去省城之前,他说过不能就这么待着,为这个家他付出太少,他要做些能赚钱的活儿,让我和你过得好一点。”
李梅无声地哭了,说:“这些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真是太不容易了,身体已经这样了,再干活怎么受得了哇!”
夜深了,刘香兰和李梅在炕上辗转反侧睡意全无。
李梅说:“妈,我想好了,从明天开始,我就找他去,不管走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他找回来!”语气里透出了无比的坚定。
李梅和刘香兰从南坨子的各个建筑工程队开始寻找,结果一无所获。不过,李福茂所在的建筑工程队有人说了一个情况,让刘香兰心里有了谱。那人说,李福茂曾和他说,有个最好的朋友要他去帮忙,工钱比在这里高不少,只是离家远了一点。
刘香兰马上想到一个地方——凌岩。辽西北凌岩有一座监狱,李福茂的监狱生活就是在那里度过的。李福茂曾对刘香兰提起过,刑满出狱后就在他的狱友开办的工厂打工,待遇工资都不错,给李梅寄的钱都是在那儿挣的。
刘香兰像吃了定心丸,心里踏实了一些。她对女儿说:“我猜你爸是去了凌岩,明天我就去凌岩,你还是回学校去上课,等有了消息我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