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你真是太让我惊讶了
大学和高中最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你可以拼装组合自己的生活,选择你喜欢的重心,而不是千篇一律,除了上课还是上课。
所以就算是同一所学校的同班同学也可能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拿我们寝室四个女生来说,小麦掌握了老师点名的规律后就逃了所有能逃的课去做兼职赚钱;欢欢不上早上第一节的课,其他逢课必到但是从不听讲,总是坐最后一排看漫画;最漂亮的一欣则是把所有的时间和热情都投入到了爱情里,坐在电脑前看韩剧时也不忘织围巾,因为她说秋天过后很快就要冬天了,她来自热带城市的男朋友扛不住亚热带的湿冷冬天。
我算最正常也是最乏味的吧,该上的课都去上,可以逃的课也逃得无怨无悔,课余时间大多扔在图书馆和网络论坛里,写一些没什么人看的侦探小说,因为起了一个中性化的笔名所以总被人怀疑是“伪娘”。
林放在知道我就是那个非著名侦探写手的真身时,惊讶得下巴差点掉下来。他说:“哇,宁大师,你真是太让我惊讶了,你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我和蔼地呵呵笑着说:“大师的世界你们凡夫俗子怎么会懂呢?”其实我当时多想告诉他,他不知道的关于我的事情还有许多许多,而其中最重要的一件就是“我喜欢你”。
7、单身女青年
我和林放真正熟悉起来是因为我们都喜欢泡校图书馆的同一间阅览室,隔三差五就在同层的热水间碰面,当然有时候地点也会换成厕所门口。一开始只是打个招呼的普通交情,但后来发现我们竟然喜欢同一位日本推理作家,借阅记录高度相同,顿时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我帮他占了两次座,他帮我重装了一次电脑系统之后,我们的“朋友”关系算是奠定下了良好的基础。
那年秋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林放邀请我参加一个饭局。我去了之后才知道其实是他给小桃办的庆功宴——小桃代表学校在外面参加一个舞蹈比赛,很争气地捧了一个第一名的奖杯回来。
林放的组织能力有些差,分类归纳能力也很弱,不然也不会邀请了一桌八竿子打不着的几拨人,互相之间连名字都很少听过。那天因为是周末,酒店上菜特别慢,在漫长的等菜上桌的过程里就出现了尴尬的冷场。
我去得有点晚,推门进去的时候一桌子的人抬头看我,林放像是如蒙大赦,将我视作打破冷场的关键,拖着我的胳膊说:“给大家介绍一个单身女青年,大二经管系的宁瑶,才女,文青。”
我窘得满脸通红,恨不得当时就扭头就走。可是小桃拉住了我的手,领我到她身边的空位坐下说:“你就是宁瑶啊,我常常听林放提起你。”
“是嘛,他肯定没什么好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笑着,眼神有些涣散,看不清对面都坐了些什么人,只知道林放坐在小桃的隔壁,和我隔了一个空位,刚好是我视觉的死角。
我要看林放,就必须经过小桃略施薄粉的漂亮脸孔。而我也在那时才突然意识到,原来我和大多数男生会喜欢的女生根本是两类人。
如果小桃是万众追捧的“女神”,那么我就是转眼即忘的“路人甲”吧。她穿低胸的青绿色吊带裙,荧光黄的长袖薄毛线开衫,手腕上缠了好几圈红石榴石的手链,脸上画着男生看不出的那种淡妆,眼线很细,所以不显夸张,反而将她眼睛的优点凸显。
而我呢?纯粹就还是孩子的样子,齐肩发,齐刘海,荷叶边的粉红格子衬衫,厚眼镜让我的眼神看起来总是呆呆的。
那天饭局散得很早,和小桃玩得好的三四个人约着去KTV,我借口还有事就先走了。
夜晚的A大校园很安静,三三两两的行人,多半是成双成对的学生恋人,背着书包、拉着手。
妈妈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来的,她很欢快地叫着我“囡囡”,和我说着家里的新鲜事,爸爸在旁边抢着话筒说:“到我了,到我了!”
我是他们的独女,他们的心肝宝贝,他们生命的唯一,可是我在别人眼里,只是一个打扮土气的宅女而已。
那一瞬间我挺沮丧的,有种感觉,自己之前的十八年好像都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