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喜看着地上流淌着的尿液,脑子的另一端却想起离开的老鲁,金喜想到他的伤腿,一拐拐的能到什么地方去。“唉!”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喘息声越来越近,金喜从迷糊中回过神。“哎,你先洗澡。”
“不洗,过来的时候已经洗过澡。”
“那洗洗头。”金喜看着他结成一绺绺的头发说。
“不洗,打洞与头发又没关系。”
他开始脱上衣,脱完上衣脱裤子,两条腿间挂着的那根东西变得生气勃勃,金喜看着有点害怕,又有点厌倦,她突然不想接客了,她说你穿上衣服,我不想做了。
男人很惊讶,他傻乎乎地张着嘴,不知金喜葫芦里卖什么药。
“你出去换一个姑娘吧,我不想做了。”
“为什么?”
“我不想做。”
“那不行,我都这样了,你才说不想做。”男人很生气,他大步跨过来,扳倒眼前这堆肉,他想强行去做。
金喜斜着眼她的小眼睛看着,冷冷地说:“有病你也做?那随便你。”
男人停住了,他看着金喜。“真有病啊?”
“真的。”
“操你娘的,有病你不早说,差点暗算了我?”
“现在不是对你说了?”
男人骂骂咧咧上穿上衣服,悻悻地摔门走了。
老鲁在的时候,金喜想接客,但当有客的时候,金喜却又不想了,她不是不缺钱,但今天她真的不想做,她自己也弄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香草趿拉着拖鞋走进来,拖鞋很大,当然不是香草的鞋,这鞋平常穿在阿秋脚上。
金喜看到香草,她的烦恼顿时烟消云散,她坐在床沿朝香草挥手。“香草,过来陪姨玩。”
“姨,我饿。”
“吃早餐了吗?”
“没。只喝了水。”
“你妈呢?”金喜这么问她不是舍不得给香草吃的。她想知道阿秋为什么这时候还没给香草弄点吃的。
“她睡觉。”香草说。
金喜以为秋香家也来了人,来了人香草无可置辩会被赶出门,更不用去想阿秋给她弄吃的。
“姨马上做饭,给香草做吃的。”
香草可怜兮兮地问金喜。“姨,妈妈怎么老睡觉?”
“她困。”金喜敷衍香草,她嘴笨,说不出更多的理由。阿秋的事不便让小孩子知道,更何况香草这样一个才三四岁的女孩子。“我知道香草肚子饿了,我做饭给你吃。”做饭的时候,看着饥饿的香草,她想到自己,要是自己也有孩子,会不会也像阿秋一样,把孩子赶出门去?如果她有孩子,她又会不会操这营生。最后她归结于这是阿秋和香草的命,命理如此就该如此。她为香草的命悲叹,又为阿秋的命悲叹。
等她和香草都吃过午饭,金喜想古梅路已不能呆久,该为自己寻新的去处,想到这事,她想起小红借的两百元钱还没有还给她,她晃晃荡荡地走进巷子深处,小红住在里头。今天寻欢的人多,小红应该累得够呛。她头发蓬乱,套着红地黄花的棉布睡袍出来,哈欠连天地把金喜堵在门外。“金喜,什么事?”
“我要走了,你把钱还我?”她仰着胖脸看着高高站在门槛上的小红。
“明天行吗?今天没空。”
“我要走了,你把钱还我?”金喜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她不想来来回回地催,既然来了就非要到不可。
小红很不高兴。厉着眼说:“你太小气了,钱也不多,催得这么急。”
“我要走了。”
“没钱。”小红想关门。
金喜抢上前一步,撑开将要合上的门。“你把钱还我。”
小红狠狠地朝金喜翻了一个白眼,小红翻白眼的功底比金喜深厚,她的眼睛大,眼白多,金喜的小眼睛使不出来这股凶劲。但金喜是女人,谁怕谁,女人的争斗就是比泼,谁比谁更泼谁就赢,论力气小红一点也占不到金喜的便宜,所以金喜一点也不怕。
小红无可奈何,只好返身从屋里拿过一些散钞过来,数了二百元钱给金喜。钱刚放到金喜手上,她疾地又抽回一张,“这二十元请我吃东西。”
金喜一点也不想请她吃东西,她把钱从小红手上夺回。小红又白了她一眼,金喜鼓嘟着嘴,也还她一个小白眼。
从小红家回来,金喜想到搬家这个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她陷入了茫然,她想她可以搬到什么地方?她也不想再继续做妓女,但不做妓女她能做什么?这一堆看似简单的问题,却让金喜想了一天,想得脑子乱套了还想不出一个答案。天将要黑下的时候,她想到中午还有点剩饭,把剩饭热一热填下肚把晚饭将就过去。
小香草趿拉着拖鞋又进门来。“姨,我饿。”
“你妈妈呢?”
“她睡觉。”
金喜的火一下就上来了,她抱起香草,想过去责备阿秋,责备她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生意无论多么好,总不能拉下孩子不管不顾,她抱着香草走到巷子里,看到阿秋家乌灯黑火的,金喜熊熊的火又消尽了,要是有其它的活路,谁愿意如此,她原谅了阿秋。
她抱着香草回到屋里。“香草,姨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