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一天晚自习过后,我和伟子在操场瞎逛,迎面走来三个人,双方越走越近,眼看要撞上了,我下意识的往边上让了一步,对面的人也让了一步,然后故意撞在我身上,没等我说话,就一把封住我衣领:“你眼睛瞎了啊。”我定眼一看,是陈晨。伟子抢前一步,一把掐住陈晨的脖子,说:“赶快给老子放手。”陈晨把我的领口拧得更紧了,说:“老子不……”
没等他说完,我一拳打了过去,陈晨先是一愣,随后一拳还了回来,接着五个人就缠斗在了一起,我鼻子正中一拳,黑暗中只觉一热,然后有液体涌了出来。伟子的体育特长这时发挥功效了,一个人正面进攻他,他径直一拳打在侧脸上,那人直接趴在地上不动了,又瞅准机会一把揪住了陈晨的头发,顺势把陈晨摔在地上,然后骑在陈晨身上朝他脸噼里啪啦一顿胖揍。
这头我被打急眼了,像发疯了一样还击,那人虚了,跑掉了。别说陈晨挺能抗,伟子一顿胖揍不但没把他打趴,而且挨打后跟我一样还越来越猛,他翻身把伟子挤下去就开始还击,我从后面冲过去一脚,他被踹了一个跟头,他顺手从地上摸了半截砖头,起身抡圆了就朝我拍来,伟子一把搂住他的腰,没打到我,转身要拍伟子,伟子躲开了,我正在想:这孙子要下死手啊。
伟子不知道从来抄了块木板,“咣”,木板在陈晨的头上断成两截,陈晨应声倒地。逃跑的那个人带着一帮人赶来了,我和伟子见势往宿舍楼跑,他们在后面追。伟子冲进宿管阿姨的房间,拿起立在墙角的一把铁铲,转身杀回去,我找了两个啤酒瓶握在手里,追来的人最终没有动手。
陈晨连同另外两人都住院了,我和伟子没有大碍,但想到后续扯皮问题,也都缠了纱布。我爸到医院后,直接要扇我,一见我脸上挂了彩,又住手了。
“你知道你打的是谁吗?”我爸问。
我低着头不说话。
“你怎么把X局长的儿子打了啊,还打住院了。”我爸说。
“他先惹的我,下死手打我,我不狠,躺在医院的就是我。”我说。
“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吗?我给他爸打电话,道歉直接不听,说要送你们劳教去。”我爸说。
“不就仗着自己是局长吗,想欺负谁就欺负谁,他儿子平时无法无天的,怎么不管管?找我茬儿好几次了。送我劳教,我就给大伯打电话,我那么好欺负啊?”我说。
我爸的一个堂哥是某军区的领导,每次回老家,当地官员都要轮流上门拜访。我从没想过要借他的势欺负谁,但这次确实是看不惯陈晨。事实证明,越喜欢弄权欺压弱势的人,在面对比他更大的势力时越会表现得惧怕和臣服。我大伯一个电话,陈晨父亲的态度立马转变,说都是年轻人容易冲动惹的祸,绝口不提劳教的事,为了给他台阶下,我爸送了几万块钱作为营养费。
回到学校,我和伟子一架成名,那些平时拉帮结派的人对我们避而远之,我们班的同学其他班的人也不敢随便揍了,伟子开玩笑,上位最快的方法就是干掉现有最牛逼的那一个人。此时谣言产生了,打架的原因变成了伟子为报陈晨骚扰徐湘涵的仇,不过伟子也承认,之所以打陈晨打那么狠,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徐湘涵。
从理性角度讲,为女人打架显得轻率幼稚,而从感性角度讲,这种行为似乎是很浪漫的。于是又传言,伟子和徐湘涵好了。而事实是,伟子跟徐湘涵连一句话都没说过。
不久后陈晨回到学校,依旧嚣张跋扈,不过从不招惹我和伟子,也不再去骚扰徐湘涵。伟子不怎么躲徐湘涵了,倒是徐湘涵躲伟子,有次我亲眼见徐湘涵看见伟子后,迅速跑进了一条巷子里。我告诉伟子,伟子说我想多了。
记忆会附着在某件东西上,它可以是一个小玩意,一本书,甚至是一首歌,很久以后,你会在看见这个小玩意,这本书,听见这首歌的时候,突然回忆起那些已逝去的遥远时光。我清楚的记得那年夏天是周杰伦《七里香》发布的时候,校园广播里时常会响起《七里香》的旋律,现在我一听这首歌,就感觉夏天到了。我和伟子都很喜欢这首歌,尤其是那一段曼妙的前奏。
毕业后多年,伟子告诉我,一次他到学校接亲戚家的孩子,一进学校大门,广播里突然传来了《七里香》,一瞬间他仿佛置身于错乱的时空,高中时代的生活场景在他眼前倏然出现,一样空旷的操场,一样喧闹的教室,感官在那一刻真实的欺骗了他,他感觉自己回到了高中,他呆站了半天,当反应过来,差点落泪。
因为《七里香》是新歌,一段时间里播放频率特别高,还有个原因是徐湘涵是播音室的一员,她喜欢周杰伦。伟子只要听到徐湘涵的声音,不管在做什么,会立马放下,然后竖起耳朵听。爱屋及乌,原来一直嫌周杰伦咬字不清的伟子,喜欢上了周杰伦,还把网名改成了搁浅,而且一直没再改。广播室因为流行歌曲播放过多,遭到了校领导的批评,作为抗议,广播室连续播放了几个星期的红歌。
早上七点会准时开始广播,我一直在诅咒制定这个扰人清梦的规则的人,虽然此时距离早自习还有半个小时,但它很快就要上课的暗示格外让我抓狂。往常我和伟子会睡到最后几分钟起床,胡乱洗漱后,靸着鞋往教室跑。自从喜欢徐湘涵以后,伟子听见广播就起床了,因为广播的人是徐湘涵,他还建议我也早起,说早起的世界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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