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嫂子的细腰,是在一个下午。其时,夕阳艳艳地照着,我正捉小虫喂蚂蚁,嫂子提着一桶水在身边走过,腰肢一漾一漾的。突然,弯下腰,放下桶。就在这一刻,白光一闪,我看到了嫂子的一截细腰,白白的,敷一层夕光,很好看。
我忘了捉虫,张着嘴,鼻涕流到唇边,忘了吸。
嫂子回头,看见我傻傻的样子,问:“星星,望啥呢?”
我说:“望你的腰,真白。”
嫂子一掠发,说:“啥?”
我说:“嫂子腰真白。”
嫂子笑了,眼睛弯弯地勾起,让我过去。我以为嫂子又要给糖吃,屁颠屁颠跑过去。嫂子一把捉住,一下扯下我的裤子,一勺水浇进去,笑道:“叫你坏,小不点儿,还没褪毛的青桃呢,长大了还了得。”说完,又笑,笑声如张翅的小鸟,噗噜噜乱飞。
我挣脱嫂子,捂着裤裆,边跑边叫:“嗷,我看见嫂子腰了,好细好白嗷!”
母亲正好出来,看见了,又好气又好笑,说:“没见过你们这对叔嫂,嫂子不象嫂子,小叔子不象小叔子。”然后冷着脸告诉我,以后不许再说这话了,别人听了笑话。
我说:“为什么?”
母亲说:“女人腰不能随便让人看让人摸的,尤其小叔子,别人笑话。”
我说:“哥还捏过嫂子腰呢,咋没人笑?”
母亲说:“天哪,这小东西越说越不像话了。”拿起棍子作势要打,我“嗷儿”一声叫,一窜,躲到嫂子身后去了。
我出生很晚,小哥嫂二十多岁。哥嫂把我当弟弟,又当孩子,经常引到他们房中睡。我去了,和嫂子睡一头,哥要挤在一头,不许,我说是我嫂子,又不是你的;就掐他。没法,他又爬过去。等我一觉醒来,不见了嫂子,就叫“嫂子,嫂子”,嫂子从被窝中钻过来,说“在这儿呢,别叫,别叫。”
那时,我已上了幼儿班,知道男生不能和女生在一块儿睡。至于我和嫂子,又当别论。
我气不过,就气她:“你们男生女生睡一块儿,流氓。”
嫂子忙捂住我的嘴,说:“乖,别乱说,嫂子喜欢你。”
我说:“给我糖吃。”
嫂子说:“好,明天给你糖吃,快睡。”拍着我,哄我睡。
嫂子才回来时,一天早晨,给我穿好衣服,自己坐在那儿梳头。哥哥进来,捏嫂子腰,嫂子笑。笑着笑着,两人滚在了床上。哥让我出去,嫂子不让我出去。
我当然听嫂子的,不出去。
嫂子说:“对,星星乖。你哥坏,打我,快帮忙。”
哥已占了上风,制服了嫂子,脱鞋,准备上床。我急了,一声叫,冲上去,抱住哥的脚丫子就啃。哥没注意,一惊一叫,被嫂子扔在床上,笑,说:“星星,你吃里扒外,帮你嫂子呢。”
嫂子抱起我,一边得意地笑,一边亲着。
嫂子的腰被别人捏,是在我五岁上。
当时,哥是村长,经常让乡长到我家吃饭。据哥说,村里妇女没有一个愿意给乡长做饭吃。一次,酒喝了一半,嫂子拿一盘菜出来,乡长看见了,那眼光象狗舌头,在嫂子的身上乱舔;一把扣住嫂子的腰,拿一杯酒,嘻着脸说:“弟媳妇,辛苦了,喝一杯酒。”
嫂子红了脸,笑说不会喝酒,真不会喝酒。
乡上另一个干事也在座,起哄,说:“和我们乡长喝个交杯酒吧,不然,多伤面子。”
嫂子无奈,喝了一杯,呛出了泪,掰开乡长的手,进去了。
接下来的菜,一盘一盘上,特咸;尤其那盘黄花鱼,钻舌头。乡长和干事吃顺了嘴,要茶喝,温嘟嘟的水一杯接一杯往嘴里灌。我和哥也要,嫂子说:“没了,忍着吧,渴不死的。”
不大会儿,乡长和干事都撑不住了,皱眉咧嘴,捂着肚子,风一样向厕所卷去。
我瞅空喝了一口乡长的水,有点辣味。实在太渴了,还想喝,被嫂子喝住。
多年后,说笑话时,才听村里妇女人说,嫂子泡了巴豆水,给乡长喝。还说他外号不是叫种猪嘛,巴豆常用来治畜生的,用在他身上,合适。
嫂子坐在边上,不说话,只笑,长眉细目的,如一尊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