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匆匆辞别空悲寺下山去找宁萌,不知道如何去形容我对宁萌的感觉,她让我心中那股已熄灭的爱情火苗又有了重新点燃的希望,至从肖婷之后,我玩过不少女人,当然也被不少女人玩过,只是我对爱情再也没有奢求。爱情只存在小说中,电影中,只存在十八岁的青春中……一个中年男人在这肮脏的社会里还渴求爱情,说出去只会被人讥讽。成年人的爱情是什么?是名牌服装,是房子车子,是花花绿绿的钞票,是寂寞时的男欢女爱。我被爱情伤透的同时也开始拒绝爱情。
我在出租车里已远远看到宁萌站在路边等我,昏黄的路灯下,她孤独的站在那里左顾右盼,我在她面前下车,问:“约我去哪?又是肯德基?”
宁萌勉强笑了一笑:“沙县小吃行吗?”
“哇,当然行了,怎么说也是全国连锁的知名餐饮。”我故意搞笑,想让宁萌开心一点。
宁萌说她没有食欲,而我也一点不饿,于是我们就漫无目的在街头走着。走累了就坐在马路边休息,我点上烟,问她今天怎么了?
宁萌惆怅地说:“算了,我自己的事,不想让你也跟着不开心。”
我说:“你要把我当朋友,就告诉我。哪怕我帮不上你什么,至少说出来能轻松一点。”
原来宁萌的母亲病了,她的父亲在煤矿工作,在她五岁的时候出了事故,庆幸的是保住一条命,不幸的是失去了两条腿。因此她的母亲成了家庭的中流砥柱,所以宁萌高中毕业后就出来工作以此减轻母亲的负担。在她上高三的时候,宁萌的母亲就经常肚子痛,上个星期母亲突然晕倒了,到医院一检查竟然是肾功能衰竭,也就是尿毒症,如果要康复,换肾是最好的办法,可是宁萌的家庭本来就贫困不堪,哪里会有钱给母亲换肾?
我听了之不禁也忧伤起来,为什么穷人都这么可怜?原来金钱是这么重要,不仅能卖到爱情,还能挽救一个人的生命。可我能说什么呢?如果我是亿万富翁,那么我可以毫不吝啬地说:“一百万,够不够?拿去用!”可我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肖婷以前和我吵架时骂我,说我不是一无所有,我还有病。我有病,你有病,大家都有病,我们病的昏了头脑,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我只好说:“我最近生意也不顺,不然可以帮你一点。”
宁萌的眼里闪着泪花:“谢谢你,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我轻轻的握起了宁萌的手,说:“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其实这句话我自己都不相信,他妈的看看这社会什么样的人才是吉人?那些没心没肺甘愿堕落出卖灵魂和肉体的人,他们若是吉人,所以他们才混有风生水起。而那些单纯善良的人,永远都是倒霉蛋。
宁萌依偎在了我的怀里,我十分能理解她的心情,一个外地来深圳的打工者,一朵四处随风飘零的野花,无依无靠,她需要一个强大宽厚的肩膀。就像当年找不到工作的我,每天都会陷入无尽的迷茫和虚无之中。宁萌要我带她去酒吧喝酒,她来深圳这么久了还没去过酒吧,我答应了她的要求,带着她直奔深圳最大的蓝梦酒吧。
到了酒吧宁萌主动点了两打啤酒,我知道她想借酒浇愁,于是我什么也没多说,只是默默地陪着她喝酒。酒吧里的音乐亢奋有力,舞池中间的男女像得了神经病一般疯狂地摇着脑袋,他们忘记了烦恼,忘记了明天,只需要此刻,有美酒,有美女,有欲望。宁萌的脸红红的,眼神迷离,我知道她要醉了,劝她不要再喝,她拿起一瓶啤酒和我碰杯:“来,干!今朝有酒今朝醉!”
我说宁萌不要喝了,我知道你不开心,可喝酒并不能解决问题。
宁萌摇摇头说,我要喝酒,我要醉,醉了就会忘记一切,没有烦恼。我说你这是在逃避,逃避是懦弱的!
“呵呵。”宁萌笑了,那么好看,像一朵花。“你要我怎么勇敢?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女生拿什么面对现实?”
我无语了,的确像我们这样没有背景只有背影的人,在现实面前就像一只蚂蚁般渺小。宁萌看着我,眼里的泪一滴一滴落下来,她哭着说:“我不知道怎样面对,真的,王元,我能看见我的明天就像这酒吧一样,一片黑暗。”
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而我也没有能力拯救一个没有明天的人。可舞台上那个二逼DJ还在大喊:“举起你的双手跟我一起来,如果还有明天,你想怎样装扮你的脸……”我在心底狠狠的骂了一句:“装你妈逼的脸!”
宁萌喝光台上最后一瓶啤酒,站起来就往外走,我赶紧扶着她挤出人群。出了酒吧,我问她住哪?
宁萌说:“我没有家,随便住哪儿都行。”
也许她真的醉了,我把她扶进出租车,带回了我家。这座五十平米的房子是我在深圳唯一的财产,而且每月还要付给银行三千的月供。我把宁萌扶到床上,她一把楼住了我的脖子,迷离地问:“王元,你想要我吗?”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停止了转动,房间一片幽静,只有两个人喘气的声音,凝重,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