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了清喉咙,把微博上的段子偷了下来:“有个放羊的孩子爱撒谎。独自跑到山上去放羊,大喊狼来了。村民们信以为真,受了骗。等第二次喊,村民们又受了骗——到了第三次,他喊了好久也没有人相信他了。于是,放羊的孩子架起了锅灶煮上了开水,开始涮羊肉……”
“哈哈,哈哈哈。”男孩笑得差点呛出来,眯成线的大眼睛泛起小泪花:“这样子,他就可以下山骗大人们说狼真的来了,把羊吃了。哈哈哈。诶?你不是老师么,怎么能给小孩子讲这么违反道德观的故事。”
“教育也要与时俱进啊,尤其是遇到你这么难搞的问题学生。”我拍了拍孩子的背,给他递了一杯温水:“慢点吃,锅里还有。”
“夏老师,”安长宁咬了咬唇,笑眯眯地抬着眼睛看我:“你和二婶婶真的挺不同的呢。
她表面上对我好,背地里却把我当眼中钉一样厌恶。你呢,表面上对我严厉,背后却好得跟圣母似的。”
我刚想语重心长地趁机关怀一下,结果这个巧舌如簧的死小子翻脸比翻书都快!
“但你们其实本质都一样,目的也都一样。只是你比她聪明点罢了。”
啪得一声,安长宁一抬手就推翻了面前的餐具,眼里的光变得陌生而冰冷:“可是我反而更讨厌你这样的人呢。
虚伪!”
我虚伪?
我觉得我才是这整个诡异的大宅子里最可怜最无辜的人了。这里人人有目的,事事有秘密,就只有我——根本就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我还虚伪?
一股悲催的无名火烧痛了我的自尊心。我低头收拾餐具,抬头却又毫不回避那孩子的目光。
“安长宁,你当我想管你么?
你自己也说过,七八岁的男孩讨狗嫌。我吃饱了撑的来当后妈啊?我自己要是能生,生一个肯定比你听话!
做老师的那么多年,我偏就看不惯你小小年纪性格越来越扭曲,满口瞎话还装得那么无辜。
你要是我学生,我早就罚你背着琴盒绕操场跑两圈了!”
我这一步棋挺险的,就是摸准了安长宁是个典型的吃硬不吃软。
他从小就没有爸妈,想来完全被奶奶宠大的。后来回了安家,整个童年都是被各种极致扭曲的真情假意包裹着的。
你越是甜言蜜语地讨好他他越反感,你给他点‘霸道总裁’式的压力,他还倒觉得新鲜呢。
怔了一会儿,安长宁没哭也没闹,径自爬回床上躺下了。
小屁股一扭,面朝窗户里面。
我走过去,帮他把被子拉上。口袋里叮当一声,顿时吸引了孩子的注意。
那是一个用来拴钥匙的小挂件,挺精致的小手风琴。
“要玩么?能按一个八度呢。”我看着他闪亮亮的眼睛,把挂架解下来递给他。先确认了那上面没有什么锋利的棱角,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捏着他的小手在上面轻轻按了一首很快乐的《玛丽有只小羊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