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的以前并不傻，而是因为在工地上干建筑的时候被砖砸中了头，从那以后就傻了；女的以前也不傻，考大学的时候她考了个全市第一名，然而她的名字却被一个有钱人给顶替了，从那以后女的就不再说话，也傻了。
在一个黄昏，两个偶遇的傻瓜共同发现了垃圾桶里的那块发了霉的面包，一同伸手去抓那个面包，两个人的头碰到了一起，男的冲女的狠狠地瞪了一眼，女的冲男的傻笑。男的最终胜利了，他抢到了面包，张开那黑紫色的嘴狠狠地咬了一口，女的没有动，只是傻傻地看着男的。男的停止了啃面包，开始傻傻地盯着女的，两个傻子就这样看着，男的没有表情，女的傻笑。
男的把面包给了女的——男的竟然把面包给了女的!女的抱着那剩下的半块发霉的面包啃了起来。
男的转身走了，当他回到自己睡觉的那个废厂房的时候，转身看到了女的，女的一直跟着他。女的便跟傻子住在一起了。晚上睡觉的时候，男的感觉身上从来没有过的温暖。女的一直搂着男的，女的睡觉的时候睡得很死，睡觉的样子真的不像个傻子。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那天晚上，男的不知道从哪儿捡了一个生了绿锈的戒指，男的给女的戴上了，女的那晚笑得很是厉害。后来笑出了泪。女的哭了，搂着男的哭了。男的好像无动于衷。
后来女的病了，很严重，早晨她没有起来陪男的一起去捡吃的，没有冲男的笑，男的自己出去了。中午，男的竟然例外地回来了，手里拿着一瓶新的矿泉水和一个新的面包。他是回来看女的的。男的脸上挂了伤，手指头也青了，鼻子下面还有两道血痕。男的是在抢面包和矿泉水的时候被小摊儿的老板打的。女的闭着眼睛，没有像往常一样冲男的傻笑。男的把面包送到女的嘴边，女的没有吃。
女的快不行了，发着高烧，神志已经昏迷了。男的脸上头一次有了慌乱的表情。男的跑了出去，看见一个人就哭了起来，嘴里喊着：救救我的女人，救救她。那人一脚踹开了男的，骂道：滚一边去，疯子，我他妈真倒霉，出门这么不顺呢!男的仰面倒在了地上，那人狠狠地朝男的小肚子上踹了几脚，男的撒了手。那个人朝男的吐了口唾沫走了。男的好久才从地上爬起来，脸上的泪已经干了。
男的把女的背到了街上，街上人很多，但没人注意他们。男的把女的放在路边，无助地看着行人。女的呼吸已经很微弱了，男的从路边捡了一个玻璃片，玻璃片有着锋利的尖儿，露着寒光，男的抬起女的那瘦弱脏兮兮的手臂，朝她的手腕狠狠地割了下去。血喷了男的一脸，男的大笑，狂喊：“哈哈，我杀人了，你们看我杀人了……”
救护车终于来了，女的被抬走了，围观的人们唾弃着男的，骂着男的，然后都散去了。
女的最终还是死了，失血过多，女人走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笑着的，手指上还戴着那长满铜锈的戒指。男的等了好长好长时间，女的再也没有回来，没有回来冲他傻笑。男的哭了，整个夜晚都被男的的哭声掩盖了，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这哭声。
后来，还是在他们相遇的那个垃圾桶旁边，人们发现了男的的尸体。他脸上的笑容已经僵住了，怀里抱着一个发了霉的面包和一瓶没有开盖的矿泉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