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学武变得愣愣的,思想的防线一下崩溃了,雪欣那张清秀婉约的脸在灯光下散发着朦胧的光,那光是逼仄的,刺得一阵疼痛哗啦啦的从他心底蔓延出来,就好像有人用一把极锋利的刀快速地从心上划过般。
视线转移,停顿在墙上那张结婚照上,那是在女儿三周岁时,他带着她去补拍的。相片上那个女子犹如含苞待放的荷花,生嫩的。盘着简单的发式,穿着一件颜色暗淡素雅的老式旗袍侧坐在红木椅子上。旗袍上是一层蒙蒙的灰白色,背景是让人沉溺的黑色,那种色泽是浓稠的,沦陷的。那时候的她是多么的美丽啊,那种美丽在整幅画面上静静的流淌着,浮动着。
照片上的她,回眸,瘦削的下颚微扬,眼神注视着前方,她的视线是没有尽头的。有一束光从她凝望的方向撒下,掠过她耳鬓的发梢,和谐的漫步在周围。那光,是疏散的,可隐约看见光束中飞扬的尘埃。杨学武捂住心头,那样的美丽如今再见只能让他疼痛么?
杨学武感到难以抑制的难受,他的心情复杂极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从来没想过离婚,可齐雪欣的话深深的刺痛了他,她在说她后悔,她说她选择错了,嫁给他她后悔了。
他咬着牙恨恨的说:“离婚就离婚,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宝,别人离了你就活不成?齐雪欣,你快四十岁的老豆腐渣了,别当自己还是当年那个高傲的公主。”他的音调是高亢而富有挑战性的。
雪欣置若罔闻,说:“我们目前的房产是三套,一套是我爸妈给我的,房产证还是他们的名字,这套房理所当然的还给他们。”
杨学武咬着牙:“好。”“我们现在住的这套房,是我们结婚后共同购买的,当时花了35万,一人一半,有你17万多,但你买了车,花了30万,车你开走,房子归我!小静的那套房,是她的,你我都没有权利要那套房,你说呢?”
杨学武愣了半响,极不自然的扯了扯嘴唇笑了:“齐雪欣,你的意思是——我要净身出门?”“你说呢?”雪欣反问。
杨学武冷笑:“这样分配不公平。这套房子现在升值了,你还拿当初的价钱来说话,不公平!房子你最少得给我一半钱。按现在市值,你最少要给我40万。”
雪欣不吭声,转身走到床前从抽屉里拿出录音笔扔到他面前,杨学武接过来打开一听就明白了,顿时面红耳赤,半响说不出话来。雪欣淡淡的说:“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杨学武一手搭在额头上,满脸的痛楚和颓废,嘴角却拉扯出一丝冷笑:“原来你一直都知道,原来充当傻子的那个人是我!你早已经算计好了,难怪分起家产来想都不用想的。”雪欣静静的看着他,不吭声。
杨学武突然把身体往后一挺,像放倒一堵墙似的把自己撂倒在床上,变了腔的嘶声喊道:“齐雪欣,你为什么就不肯在你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你看看这个家,一回到这个家,我就不感觉这是个家,冰冷,沉寂,它更像一个墓穴,你知道不知道?”
雪欣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杨学武,你不但不为你的行为而羞愧,反而理直气壮的来埋怨我,我真是够佩服你的!我不想再跟你这种人多说一句话,协议离婚的话,你就开着你的车离开这个家,否则,你就等着法院的传票吧!”
“齐雪欣,你想想看,你冲我撒过娇吗?你温柔的替我揉过肩膀吗?你只会跟我生闷气,我连你为什么生气都弄不清楚,你什么事情都放心里憋着,你不说出来我他妈的怎么知道啊?我给我妈一点钱你不高兴,我补贴一下我弟妹你不开心,偏偏表面还要装作大度的样子一声不吭,做出一副忍让的姿态,你他妈的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你除了会装逼、装贤惠外,你还会什么?”杨学武是真的激动了,狂怒了。他喘息着,瞪视着雪欣,激动得浑身发抖,从齿缝里迸出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