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忪的睁着眼睛看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然后如幽灵一般爬起床翻出箱底几本日记本,那几本日记本的封面还是当年我迷恋仙剑时买的,买的时候仅仅是为了这些封面,可它们却成了装载我许多记忆的私密空间。我已经很久都没有翻过,一直压在箱子最下面,舍不得扔,却也不忍再去触及。
我摆到欧阳面前,欧阳知道我有写日记的习惯,他毫不惊讶于这些是什么,坐起来开始翻看。欧阳不爱读文章,不爱看小说,我日记太多煽情而伤感的片段,我想他是看不下去的。可是那一夜他偏偏认认真真的看完了,从大一伊始,直到最近最后一篇。
天空已泛白,我们坐在地板上,冷,却没有人想到要穿衣。我看见欧阳憔悴的脸庞,仿佛一夜老了好几岁。
“我是不是从来都没有进到你的世界里?”欧阳低着头,眼睛很红。
我哽咽得说不出话,他自言自语:“你的世界只有你自己,安洛,我从来都不懂你,我以为我很爱你,我也以为你同样爱我。可是原来,我从来都没有给过你你想要的。我想,我会放弃。”
欧阳搬走了,当天上午。我从来不会怀疑欧阳对我的爱,我也不会认为欧阳放弃得太干脆。我忽然就相信苏梦沁的话了,不会有一个男人会永远停在原地等你,不会有一个男人会永远无条件爱你,更不会有一个男人真的会把你当成他生命的唯一。欧阳家中兄妹两个,北方农村传宗接代的观念很强,他有他的家庭责任,他不必永远迁就我。
我好像也老了,我曾经以为我和欧阳会在一起一辈子,就如我曾经会以为我会和孟翔宇一辈子。我以为欧阳将我从孟翔宇的阴影中解救了出来,可我却掉进了另一个怪圈,兜兜转转,我仿佛又回到了原地。
我没有请假,照常去上班,没有谁的脚步应该被悲伤绊住,我知道我依然必须要继续向前走。
和孟翔宇接触,陪着大家一起实地考察,做记录,一切工作进行得有条不紊。李晨逸和孟翔宇就像刚毕业创业的大学生,每天争分夺秒的做着许多事,我总是跟在他们身后,听着一切吩咐,做着许多杂事。而我像打了鸡血一样的状态却引起了李晨逸的担忧。可实际上我一点事也没有,感冒发烧,我依然战斗力很强。
苏梦沁帮着我重新找房子,搬家。这间屋子有太多回忆,纠缠得人很容易神经衰弱。几天后,欧阳发短信给我说他已经让他妈妈应了家里那个女人,元旦定亲,正月结婚。
我用手抹着脸上的泪,心想,欧阳终于要结婚了,可惜新娘不是我,我身边没有他,而他身边也同样再也不会有我。
我打了电话过去,说恭喜。欧阳是哭着的,他说:“安洛,为什么你不爱我?你和我在一起不快乐吗?”
我也哭,说:“我以为我爱着你,欧阳,可有时候那个人似乎不是你。我有一个梦,我爱梦里的那个人。我想说,如果有下辈子,我想做一个一辈子只会爱上一个男人的女人,然后遇到一个一辈子只会爱我一个女人的男人。我们各自没有过过去,从始至终的记忆都只会有彼此。他不需要很有钱,也不需要很帅,他只需要懂我心中小小的水晶梦。而我们,无论经年累月,柴米油盐,岁月蹉跎,到老了相互牵着手散步在夕阳下,依然能记得老太婆少女时的那个水晶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