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绍狠狠地将手中的电话丢到地上,只当丢弃了那种尊严尽失的心,尽管她不再珍重了,这种气绝的丢弃还是很伤,很伤。
他出了酒店的大门,颀长而落寞的身影很快隐没在都市精彩的夜色之中了。人生就是这样,转瞬间,谁就成了谁的风景,转瞬间,谁就成了谁的过客了。
楼上酒店客房里的安贝妮在宽大的席梦思床上弹跳了好几下,这种激动亢奋的心情无与伦比。
这是她第二回住这么有档次的酒店,没办法,宏宇集团附近也就只有这一家酒店了,最便宜的单间就要三百一晚,大上海果然是寸土寸黄金,要不是化工厂倒闭一下子补发她三个月的工资做遣散费,她还真不敢来!
狠狠地冲了个澡,所谓“狠狠地”,就是在浴室冲了一个多小时,手脚上的皮都快泡得泛白了,她勤俭节约的母亲海娥同志曾经教导过她,凡是不花钱的,或者已经花了钱的,一定不能浪费,就怕花了钱用不回来。
安贝妮裹着软软的、宽大的浴袍出来,坐在飘窗上拉开窗帘,看着窗外那一泻千里的繁华,嘴角不自觉地飞扬起来了,她期许着那个属于她的明天,即便她没有太乐观地认为自己面前的这条路一定很美好,重要的是,这是她自己期许的,脱离了家人那些多琐碎的关爱而独行的。
她站在这个后置的青春期的街口上探头张望着外面的风景,仿佛处处都充满了蛊惑,让她激动,让她欣喜,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奔跑。
晚安,上海,今夜我睡在你怀里了。
楚绍在楼下的水池边上坐着,掐掉了最后一支烟,踏着一地的烟蒂站起来,他的头有点晕,整个身躯都有点摇晃,不过酒劲儿已经下了不少了。
本来,他是想把自己灌醉,在酒精的作用下对麦琪耍狠的,快刀斩乱麻,畅快淋漓地痛一场,好把自己解脱出来。可不管他有多醉,他对她还是下不了手!
这是楚绍三年的婚姻生活里,第一个彻夜不归的晚上,他比出轨了的她还要狼狈。
他竟那么怕面对他的爱人,他孩子的妈,也是把他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女人,他楚绍何时变得这么没出息的!
他踉跄了两步,摇摇晃晃地向楼道口里走,走到门前撞不开那道门,极不耐烦地用大掌拍着钢化玻璃的单元门咣咣地响,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在给他添堵,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