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多数人都会有这样的经历,真心错付后开始对爱情失去信心,尤其是屡试屡败之后,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现实中,也许没有101次求婚的夸张情节,但是“屌丝逆转白富美”的故事其实也不鲜见;电视剧《下一站,幸福》里说,有些人的人生,是直达车,有些人却是慢车,中间总要经过许多站,经历许多人。《失恋三十三天》也告诉人们,忘记一个人需要两样东西,足够好的新欢和足够久的时间。这些事例都充分表明,要找到一个共度余生的人,没那么容易,不经历点波折,又怎么好意思说你拥有过爱情呢?
季小洁是我的高中同学,我们两个人疯疯癫癫度、吊儿郎当地虚度了学业最繁重的三年。高考那年,我们理所当然双双落榜。家里逼着我重读高三,而她家里则逼她背井离乡,踏上艰难的找工作生涯,与她最爱的奶奶分隔两地。
季小洁经历的坎儿其实不算多,但足够刻骨铭心,也足以毁灭一个人对爱情所有的向往。
一开始,她进了一家工厂,靓丽外表、善美心灵再加上兢兢业业的工作态度,很快受到了老板的赏识,被调升为总监助理。工作之余,她参考成人高考,攻读市场营销专业。三年后,终于如愿获得大专毕业证书,后跳槽至原来工厂客户的公司担任销售总监助理。后经过魔鬼式的训练和磨砺,三年的时间里,从销售菜鸟,一路拼杀成为公司的Top sales 。
形形色色的职场人,大大小小的博弈,云雾迷蒙的情感纠葛——看尽职场百态后,她厌倦了办公室里的尔虞我诈,执意出来单干,期望以这几年的工作经验与人脉打出自己的一片天下。
三个月后,季小洁的男士品牌服装店顺利开张。也就在开业当天,她遇见了来买衣服的李东,她曾经天真以为,这个男人会和她厮守一生。
李东别的本事没有,哄女人开心却是一流。但是他的这个本事又并非只是会说一些甜言蜜语花里胡哨肉麻的话,做一些表面工作而已,而是他可以真真实实让别人感受到他在极力地呵护你,把一个女人放在手掌心里疼。
就是这样的一种天天嘘寒问暖的力量,让季小洁在创业这段最艰难的时期从精神上极其依赖李东,放下了在职场里练就的防备心理。创业拼搏之余,也心无芥蒂、全身心投入到这一场恋爱中。包括李东提出需要三万五元“急用”时,季小洁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立刻划账给他。
季小洁的服装店开在S市的繁华区,是商业活动的高密度区域,房租价位也是极高的,可以说是“寸土寸金”。
季小洁虽然有很强的销售能力,但是在财务预算、货物管理及人才管理上却没有足够的经验。服装店经营半年后,丝毫不见起色。代理费、装修费还未回本,在利润率低的情况下,她开始连店面租金和员工的薪水都难保按时发放。
季小洁想要回“借”给李东的那笔钱。然而他却推托手头甚紧,让季小洁再等数日。
季小洁按耐不住,和几个朋友借了十万元,加大了品牌店的宣传力度,力求通过大促销来提升销售,并带动回头客。结果在这一场活动中,非但没有带来实际的效果,反而浪费了促销费用。
再过了半年,季小洁也无力支撑。从朋友那借来的十万元也快耗尽。
李东这段时间,依旧是季小洁的精神支柱。季小洁一直很满足,认为李东虽然不能在事业上分担,但是起码每天都能倾听她的烦恼,还能保证她每天能吃到香喷喷的饭菜。她觉得虽然男女的角色有所转变,但是她依然很享受这份感情。
正当季小洁面对无法打开的市场一筹莫展时,家里传来了噩耗,拉扯她长大,教她如何做人做事,让她懂得勇敢坚强的奶奶突然中风过世了。
然而,正当她悲恸万分的时刻,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李东留下一个字条便离去。
“我还爱你,但我身不由己。请原谅我,也忘了我。——李东”。
三万五,分文未还。并且还拿走了她之前给奶奶买的玉手镯。
季小洁又岂能料想到,别人的爱情里,听得多的是雪中送炭,不离不弃,而口口声声说爱她爱到死,天天嘘寒问暖的男人会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刻落井下石,弃她而去。
说他明哲保身,似乎也对,但是说他阴险狡诈,不择手段,似乎也不为过。
季小洁最终落得事业爱情双双惨败,“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当时用“万念俱灰”来形容,都不为过。她无数次想象自杀的情景。
“每次好不容易睡着,又会被一个个噩梦惊醒。当我擦掉满身的惊汗,所有孤独、落寞、悲痛的情绪席卷而来,我努力承受着,但我害怕坚持不了多久…安眠药已经不管用”
就是这么一条QQ个性签名,让我终于留意到了季小洁的异常。
恰逢清明节,季小洁,回家扫墓看奶奶。我约她见面。
见面那天,一开始她并不愿意开口,也没有表现出倾诉的欲望。
良久后,我上前拉住她的手,我说,我知道奶奶过世,你很难过。但是如果奶奶在天上看到你现在这个模样,她得有多难过呢。
季小洁抬起头,看了看我。眼泪唰的一下子大颗大颗往下掉,接着一字一句把她从毕业到现在的经历诉说了一遍。
我听着听着,眼泪没有掉下来,但是内心感觉出现了大片大片的荒芜,喉咙堵得慌,我甚至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我心疼这个女子,一直以为她坚强独立,是打不倒的小强,是不折不扣的女战士。但这都是她伪装出来的坚硬的外壳。而这些年来,她表现出来的光鲜亮丽的背后恰恰是掩藏着无奈,甚至是几近崩溃。而作为好友,我竟然一无所知。
离别的时候,她说奈何人生已没有盼头。我感觉到她羁愁潦倒的思绪。
后来,我给她写了一封很长很长的邮件,大抵是说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人生来本是一无所有,要看淡得失,要庆幸自己还年轻,因为年轻没有失败,我们还有机会等如此云云。发给她的时候,我一遍一遍修改,既怕哪个字句戳中她的痛点,又怕哪种语气让她深陷绝望。改到最后,我连自己都感动不了,说服不了……但仍期望能让她重燃希望。
后来,她只回了我五个字:我会好好的。
之后,也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让她有了继续坚持的欲望。而我也再没有见过她,只剩下偶尔QQ里的几句问候。
直到昨天,我接到她的电话。
这一次,她笑着说完了她这三年来的经历。如何从零开始,如何熬夜忘我地赚钱,如何咬牙坚持着打败了那些职场魔头,如何还清了十多万的债务。
现在,她已是一家法国红酒代理公司的运营总监。
她还笑着说,后来她又遇见了一个男孩,双方感情培养到都见了父母。她以为这一次一定可以修成正果。正当她全身心付出的时候,那个男孩又因父母突然不同意婚事而提出分手。分手前,他还跟她借了一万元,说给朋友治病救急。分手半年了,到现在也没有任何消息。
不过,她说这些经历对她而言都已经是“小case“,她不再纠结于往事的尘埃中,经历过一次的痛,第二次便有了免疫力。无债一身轻,她又活过来了,她说她不相需要靠那些男人,她相信自己的双手就能够撑起一片天空,但同时,她也仍相信,总有一天她的Mr.Right会找她,她仍期待下一站幸福。当然,那时,她也不再是那年那个天真傻气轻易就付出真心的季小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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