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猜得不错的话。她们四个当时是在一辆车上的,车肯定是人事娘们开的,出车祸的时候笑笑将自己女儿抱在怀中,那人事娘们自己的五姑娘呢?一路上,我坐在副驾驶上,一再催促老曾开车快点。老曾见我面如土色,无数次的将油门踩到最底。并安慰我说别着急,肯定会没事的。
结果等我们到离车祸现场一公里外的路口时,才发现交警已经将路口给封了,不允许任何车辆或人进去。我们下车跟交警理论,说我的孩子在里面,我们要进去,交警却说不管是谁,都会有人救的,你们进去只会给救援工作添乱,希望我们理解。
听到这话,我当即就挥舞起了拳头,骂着说理解你大爷,是你家孩子的话,你会理解吗?老曾见我要跟人起冲突,就赶紧拦着我,顺带立马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出去个电话后,将电话递给交警,交警听了电话之后,才放我们过去。
我顾不上跟一个交警置气,放行之后忙不迭的跑进去,亲自走上高架,等我走到车祸现场时,放眼望去,大小车辆排成了一条三百米的长龙,无数的双闪,丨警丨察,消防,救护车,还有漫天的哭声,以及惨不忍睹的尸体。刚走到这里,我的双腿就忍不住的发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我的五姑娘,还有可能,活着,吗!
眼角的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脑海中的疑问支撑着我从地上爬起来,用袖口抹掉脸上的眼泪,毅然决然的走进车祸现场,去寻找人事娘们开的车。老曾比我冷静,一眼就看出了人事娘们的车在最前面,我忙不迭的跑过去,还未靠近。整个人就又哭了出来。
只见,眼前这辆我买给人事娘们的车,已经彻底变形,整辆车以一个极其夸张的姿势横在一辆厢货车和一辆私家车中间,在车的左后方,有一辆巨大的卡车,如果人事娘们当时位置稍微往左偏一点。恐怕就会被压在大货车下面。到那时,恐怕是都不用去医院了。我深吸了一口气,脚步缓慢的走到车前,我想,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是,当我探过头去看车内的场景时,却发现车里空空如也,并没有想象中血淋呼啦的场景。
我回过头诧异的看着老曾,老曾满脸高兴安慰我说:“我就说肯定会被人救的。”
就在这时候,旁边的救援队里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先别动,车里有个小女孩。我一愣,猛地跑过去,拼命挤进人群才发现,里面的小女孩被挤在车的前后座之间,正在低声呜咽,但却不是五姑娘。
我回过头去看老曾,却发现老曾正在看两名救援队员将一个车祸遇难者的遗体放到担架上,抬到旁边的一个空地上,那里放着几列遇难者的遗体,身上都盖着白布。我心中咯噔一下。再也不愿迈步走向那个恐怖的空地。老曾回过头看看我,见我表情如此狰狞之后,就疾步走了上去,在那里看了一遍之后,并跟那几个救援队员聊了几句,回过头跟我说,走吧,五姑娘不在这里。
我一愣,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目光中带着无限的希望望着老曾。老曾叹口气告诉我,刚才那个空地上没五姑娘,救援队员告诉他,伤者送往附近医院时并不确定,或许同一辆车的伤者,也不会送到同一家医院,让我们到附近的几个医院里看看,五姑娘肯定已经被拉走了。
听完这个,我当即拖着老曾跑下高架,上车之后当即就赶往附近的医院里,路上我和老曾都打电话给自己的朋友,让他们帮忙问问五姑娘在哪家医院,最后还是老曾的关系牛逼,问出了五姑娘可能被送到附近的一家儿童医院里,于是我们就赶了过去,结果刚走进急诊大厅,就听到了一个响亮的哭声。我发誓,这绝对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动听的哭声。
不幸中的万幸,五姑娘尽管和人事娘们他们同乘一辆车。但因为人事娘们给五姑娘买的有儿童安全座椅,所以她只受到了惊吓和轻微的擦伤,而笑笑的女儿却因为儿童安全座椅只有一个,被笑笑抱在怀里。但因为出车祸的时候,笑笑抱的紧,所以她也没有受严重的伤,只有人事娘们和笑笑这两个大人,到现在都生死未卜。
天亮了之后,警方就过来做了鉴定,然后就让我将五姑娘给带走了。带着五姑娘回到人事娘们住的医院,却发现人事娘们已经从抢救室转到了重症监护室,但因为医生还在手术,所以我们无法得知人事娘们的情况到底怎么样。片刻后,笑笑也被护士从抢救室里推了出来。同样转入重症监护室里,无法得知到底伤的怎么样。
这时候,有关这起连环车祸的原因众说纷纭,医院里乱成一团,无数别的医院的专家都汇聚到附近的几家救治医院,替车祸伤员治病。等到中午的时候,老曾就过来告诉我,车祸的原因已经基本调查清楚,昨天晚上有雾霾,能见度太低,刚好车祸发生地点的一个指示牌临时坏了,碰巧有一个女司机逆行,结果前面的车就撞上了,而后面的车因为没来得及躲避的,就也撞上了前面的车,那些来得及躲避的,躲过了前面的灾祸,却因为后面的车没有来得及躲避,所以也出了意外,如此连环,才酿成这场惨祸。最终,老曾送给我四个字,天灾人祸。
我抬起头看看老曾,对他说,你不用安慰我。
老曾舔了舔嘴唇,没再多说。
其实我明白,老曾跟我说车祸的原因,就是想让我别自责人事娘们她们出意外都是我的原因。可是,我何尝能不自责呢。如果人事娘们不走的那么着急,怎么会遇到这样的意外,怎么会和笑笑一起躺在ICU里?可怜的笑笑,本身就有重病,现在还要遭此灾祸。快四年没见她,再见面却是在ICU外。我的心,怎能不痛。
下午,笑笑和人事娘们的主治医生总算忙完了大小手术,十分郑重的在办公室里见了我。见面之后请我坐下来,不等我发问就先说,我知道你和她们两个的关系非同寻常,但我劝你最好先让自己冷静一下,做好心理准备。
我露出勉强的笑容说,只要她们两个不死,我就满足了。
医生听我这么说,当即叹了口气反问道,那如果永远不会醒过来呢?
我一愣,医生就告诉我,病人秦红玲全身上下十几处大小骨折,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脑部也受到了重伤。达到了重度脑震荡,差点诱发脑死亡,医生已经做完了自己能做的所有努力,接下来就需要保守治疗和引导治疗,最后到底能不能醒过来,还不能下结论。
我惊讶的张大嘴巴,医生却又补充了一句,目前国内的各种案例显示,重度脑震荡醒过来的机会微乎其微。不过你也别放弃,江西曾经有一个昏迷了三年又醒过来的前例。但这一切全靠家人的支持,你需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在一秒钟内做好了所有的准备,然后深吸了一口气,问医生洪玺华的病情呢?这一次医生却比较乐观,告诉我笑笑因为坐在车的后排。所以伤情并不是特别严重,但因为她患有尿毒症,所以才住进了ICU!说着这些话,医生脸上的表情不免又有些叹息,仿佛是在替我心疼。好端端的两个人,一个晕迷不醒,另一个尿毒症需要换肾。而这两个人,又是我挚爱一生的人。
我失魂落魄的从医生的办公室里出来,守在门口的老曾凑过来问我怎么样,我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他说,没事,天还没塌。
是的,天还没塌。不管怎么样。她们两个还都活在这个世界上,不管怎么样,这一切还有挽回的机会。尿毒症,肾功能衰竭,那就换肾,花再多钱,哪怕是犯罪。都要给笑笑换。重度脑震荡昏迷,那就等,我不怕照顾她吃喝拉撒,也不怕十年如一日照顾躺在床上的她,只要有希望,哪怕这希望是微乎其微的。这天,就不会塌。
傍晚的时候,医生允许我到病房里看一次人事娘们,但时间不能太长,最好别超过十分钟。我答应下来,并换上了无菌服,才走进病房。一步一步走到病床旁边,看着躺在那里身上插满管子的人事娘们,我并没有流眼泪,而是走到她身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对她说:“这下,你一辈子也别想跟我离婚了。”
下一秒,我的眼眶里渗出晶莹的泪花:“可是,我却再也不能跟你吵了。”
从病房里出来之后,我的心情低落了很久,老曾去外面给我买了点吃的带回来,但我根本没胃口吃东西。老曾见我这样。就劝我说你也别在这守着了,反正她们都在ICU里,你赶紧回家休息一下,想想怎么照顾她们两个,外加这四个年龄几乎一样的孩子。
老曾这话到提醒到我,人事娘们和笑笑躺在病房里是大事。但家里四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同样也不是小事。特别是冬至和五姑娘,以及笑笑的女儿。冬至小儿肺炎在住院,五姑娘和笑笑的女儿刚刚经历过车祸,精神状态都不稳定。这群小家伙现在正是需要爸爸妈妈的时候,我怎么还敢在这里悲伤。思虑至此。我当即将五姑娘和笑笑的女儿带上,赶回冬至住的医院。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保姆阿姨正在喂玉姑娘吃饭,玉姑娘看到五姑娘回来,当即睁大眼睛张着小嘴叫:“妹妹,妹妹!”
保姆阿姨也听说了车祸,简单询问我两句之后,就跟我说这四个孩子尽可放心交给她,我只管去忙。尽管保姆阿姨是这么说,但我还是派人去将我父母和人事娘们的父母接过来。接我父母过来,是想着让我父母帮忙照顾一下孩子,接人事娘们父母过来,是想让他们过来看一下自己的女儿。毕竟人事娘们现在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不让她父母知道也不好。
几个孩子聚在一起,很快就忘记了伤痛,除了有些不合群的笑笑的女儿。
这个小女孩长的既像笑笑,又像我,但自己的眉眼却又自成体系,面对其余三个小孩子的嬉闹,她只是静静的坐在旁边不参加也不说话。我有心想问问她叫什么名字,她却不吭声,递给她吃的东西,她尽管吃,但吃的却也不多。最后因为担心她,我没办法只能将五姑娘也留给保姆阿姨,将她带在身边,心想着等笑笑可以探视了,让她去见见笑笑,可能会好一点。
我又去问了一下冬至的主治医生,医生告诉我冬至的病情在住进隔离病房之后好了很多,并且医生让我进去看望一下冬至。我走进病房的时候,冬至正躺在床上拿着一本图画书在看,见我进来就转过头,满脸笑意的看着我叫了一声爸爸,精神头的确比昨天要好很多。我还没张嘴说话,他就忽然问了一句:“妈妈,呢?”
他这个‘呢’,触动了我心底那根柔软的弦,让我差点泪崩,但我还是强忍着想哭的冲动,跟他说妈妈很好。却没想到冬至的小眼睛里渗出点点泪光,奶声奶气的说。你骗人。我楞了一下,冬至就哭诉着说,妈妈最疼我了,我生病了,她都不来看我,妈妈。是不是不爱我了。我万没想到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孩感情会如此敏感,只能赶紧哄他说妈妈去奶奶家了,过几天奶奶爷爷和外公外婆一起来看你。
如此哄了一阵,他才又开心的笑了起来。我们约定好我明天再来看他,我就转身退出了病房。关上病房门的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不仅我离不开人事娘们,我的几个孩子,笑笑的女儿,都离不开她们两个。我转过身来到保姆阿姨身边,却听到一旁的玉姑娘在问五姑娘,什么是昏迷?五姑娘一脸天真童稚的笑容说,就是睡着了。玉姑娘听了之后笑嘻嘻的说,那妈妈只是睡着了吗?
嗯,五姑娘十分肯定的点点头。两个小姑娘又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玉姑娘从她兜里掏出糖果来分享给五姑娘,想了想又递给笑笑的女儿一块,笑笑的女儿睁大眼睛看着五姑娘递过来的糖果。眼睛骨碌骨碌两下,突然涌出一股泪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五姑娘和玉姑娘都吓坏了,我也感觉有些不明所以,好端端的哭什么。却没想到,笑笑的女儿啜泣着说,妈妈,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的话让五姑娘和玉姑娘互相对视一眼,各自的眼睛里也是泛着泪光,我见状赶紧上去将笑笑的女儿抱在怀里,并安慰五姑娘和玉姑娘说,妈妈过几天就回来了,怎么可能不会回来。并对笑笑的女儿说,别哭,妈妈一定会好的。
五姑娘和玉姑娘好哄,笑笑的女儿却不停的啜泣,哭的十分伤心,我被她弄的没了办法,只能赶紧带着她赶回医院,结果刚到医院,医生就告诉我笑笑醒了,可以进去探视了。我当即就想进去,却不料笑笑病房的护士过来告诉我。病人说了只让她的女儿进去,不让我进去。
我愕然在原地,傻眼的看着护士,心想笑笑怎么回事,可转念一想,她这三四年来过的一定苦极了,她心里肯定怨恨我,不想见我。我叹了口气,只能听护士的话,眼睁睁的看着笑笑的女儿进去,我自己则到医院的步梯间,点上了一支烟。大口大口的吸着。
笑笑醒了,但她身上有绝症,人事娘们昏迷不醒,到底什么时候能醒来却是个未知数。这场老曾嘴里的天灾人祸,将我挚爱的两个女人推向了深渊边缘,我现在甚至有些后悔没答应人事娘们离婚的请求,她一定是走的太着急,才选择在夜间开车离开上海,结果却没想到遇到了这么一场特大型车祸。这一切,不都是我的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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