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90高龄,住在福利院里,坐在轮椅上。她开口唱一首歌:“you are my sunshine(你是我的阳光)……”
这曾是她的爱人唱给她的。爱人离开这个世界时,才30岁,那是新中国成立前夕,她28岁。他们是同一所中学的学生,他比她高两届。日本人打来,他们一同去流亡。出发时有三女四男,一路分手离散,最后只剩了他俩,一起到了昆明,继续学业。一路上历尽曲折艰辛,自然而然相爱了……这期间他患了肺结核,是传染病。因为爱,他提出跟她分手。因为爱,她坚拒。等他病愈出院,他们登报结婚,孩子很快来到了他们的生活中。
外患接下来是内乱,他们双双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有了共同的信仰。
那一天,他接到上级通知去开会,她送他到船埠,手里抱着19个月大的儿子。他上了船,朝母子俩挥挥手,怎能想到,那是自己同爱人的最后一面?
由于叛徒告密,参加会议的人均被捕,关押。解放大军来了,在县城的一片欢庆锣鼓声中,她像疯了一样冲到监狱,那里却空无一人……事后她才知道,丈夫和同志们是在胜利前夜被活埋的。
这个故事是与同事们一起在食堂吃午饭时,我讲给大家听的。之前大家的话题是,一对男女明星童话般的美好爱情就要结束了,大家还要不要相信爱情?婚姻那么昂贵(包括房子车子票子),又那么脆弱,还要不要结婚?生育那么昂贵,养育又充满风险,还要不要生孩子?
60年前的那对夫妇,除了理想和爱情,一无所有,没有房子,没有固定职业,动荡流离,极度缺乏安全,但什么都挡不住他们的恋爱和婚姻。她和他相伴,总共也只有7年时光,但他们纯粹地爱过,活过。
他死于30岁,不遗憾;她活到了下一个世纪,耳边仍回响着他唱给她的情歌,不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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