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条短信,让她明白,在楼上的那扇窗户,虽然没有为她亮着一盏灯,但那个人的心里,却为她准备着一个开关,只要自己轻轻一按,就会照亮心房。
认识陈萍是在一个媒体的年会上,她作为当晚获得“年度十佳企业家”的老板,一个员工过千人、营业额过亿元的企业女总裁,代表企业家进行演出。一曲《月光下的凤尾竹》,专业的舞姿、曼妙的身材,令她成为当晚令人印象最深的得奖者。
“有没听过一句话:爱情像鬼,相信的人多,遇见的人少?”认识的时间久了,陈萍在我面前越来越放松,不像她惯常女企业家的严谨与慎言。
“那你家杨董是你的鬼丈夫呢,还是你的孩儿他爹?”我有点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盯着我:“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有收藏短信的习惯,给你念几条吧……”
“丫头,相信大哥,我们一定会有自己的房子还有车——2000年12月24日”
1999年,丈夫杨楠终于受不了国营单位里上下逢迎、内外应酬的习性,跟陈萍商量,辞职下海。陈萍当然是支持的,她的想法一直便是“好男儿当志在四方”。
很快,杨楠就注册了一个家具公司,同时拿到了三个品牌的区域总代理。
最初的创业并不像别人那样动荡起伏,基本上是波澜不惊,平淡而顺利。创业一年多,企业从最初的几个人发展到几十人,办公室也从一个十几平方米的半地下室搬到了200平方米的写字楼。
那时的陈萍还在邮电局上班。杨楠总是一大早先把陈萍送到单位,再去公司。按说有老公天天送是件很幸福的事,但陈萍挺心疼他这样从城东跑到城西地来回折腾,几次忍不住开口叫他多睡会,杨楠却总是执拗地说:“晚上我回来晚,没法接你,所以早上一定要送你。”
刚创业,比起体能和精力上的辛苦,陈萍更担心杨楠的情绪。杨楠性格内敛,所有喜怒都自己闷着,从不跟她谈。多年夫妻了,陈萍自然不会多问,只是一如既往地从他回家时间的早晚和饭量的多少来判断他的心情,以及工作的状况。直到有一天,杨楠彻夜赶制一份财务报表,对财务数据不敏感的他显得有些焦头烂额。财务出身的陈萍实在有些看不下去,“要不,干脆我帮你看看?”杨楠沉思半晌,抬头看见陈萍略显拘谨的目光,忍不住笑出声来。“你怕什么?过来,一起做!”在共同完成四张月度报表后,陈萍顺理成章辞职进入公司,负责财务。
转眼到了年底,要将各种报表送工商、税务报备审核,陈萍每天一大早6点就得出门,坐公车、换地铁、再坐郊区专线,单是路程就要耗上3个多小时。北京的冬天,寒风打着转儿地刮,冷得彻骨,厚羽绒服、帽子、围巾、手套全上阵,才能在摇摇晃晃大漏风的车里勉强支撑。这样连续往返一周,终于通过了所有的账目审核。杨楠什么都没说,只是每天回家后,递给陈萍一个热热的暖水袋,帮她捂手。
那一年的平安夜,公司提前给员工放假,下午3点,办公室里只剩小猫两三只,几个骨干员工还在和两人一起加班。突然,陈萍的手机响起,拿出一看,杨楠的?陈萍奇怪地抬眼看他,他正和设计员讨论方案,点开:丫头,相信大哥,我们一定会有自己的房子还有车。到时候,我开车陪你一起去。
原来,他什么都懂,什么都记得。
2000年的圣诞节,陈萍收获了最美的一份礼物:来自爱人的一份承诺,一份共同望向远方、相知相守的承诺。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排山倒海地向自己涌来。
“我们定个约定吧:所有工作在单位协商,回家不聊公事——2003年5月28日”
2003年,公司年营业额突破千万,无论是产品的销售还是人员的壮大,都日见规模。陈萍也从最初单纯的会计,成为分管公司人员管理、组织架构的总裁,而杨楠则主抓产品、设计、定价。
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劲儿。白天在公司忙了一整天,晚上还抽空去听各种管理课程。
学习归来,她和杨楠探讨,企业要品牌化、内部管理要规范、高层人员要职业、企业文化要厚重、市场形象要正向……两人用表格的方式将这些理论性的方向进行拆分,形成单个执行标准,然后修改、拟定、颁布、执行。每次,杨楠都笑着说:“丫头真会过日子,花一个人的学费,上两个人的课,还不耽误我的正常工作,大哥要好好谢谢你!”每每此时,陈萍总是笑靥如花。
不过,再和谐的夫妻档,也会牙齿咬到舌头。
一天,审计周经理拿着一张报表找陈萍:“陈总,这家印厂的报价不对,比我了解到的高出40%以上。”陈萍拿起报表,这是策划经理点名要的印厂,字是杨楠签的。
陈萍权衡再三,还是决定让秘书拿策划稿另选印厂再印一次。其结果自然是质量未见瑕疵,价格便宜了超过40%。
晚上,陈萍将两本手册放在床上:“看得出来有什么区别吗?”
“什么有什么区别?是手册内容有问题吗?”杨楠认真地翻查着。
“不是内容有问题,是价格有问题”。陈萍缓缓将周经理来找她,以及印刷的过程告诉杨楠,“我做了调查,这个策划经理之前就跟印厂有过吃回扣的经历。”
陈萍自顾自侃侃而谈,却没留意到杨楠的表情越来越冷。尴尬的冷场之后,是杨楠明显暴躁的诘问:“你觉得有问题,直接说不就得了?还跑去调查、取证、再印一堆?你以为是警察在破案?”
陈萍惊住了,杨楠如此反应出乎她的意料,她感到很委屈:“我之所以没有在公司跟你对峙,完全是顾及到你的威严。财务是见了你的签字才打的款,我如果在公司和你谈这事,那以后你还怎么批款签字?”
“你如果真考虑我的感受,就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不论是夫妻还是合作伙伴,首要的前提是信任。而不是打着尊重我的旗帜,去调查、取证,然后摊在我面前,让我看这个结果。想让我说什么?你英明、你正确,我用人有误,我错了?”
杨楠的话让陈萍彻底气结。当夜,两人第一次分房而睡。
第二天,两个人,两辆车,两个方向,绝尘而去。
晚上,各自聊天、看电视、读书。
临睡前,陈萍突然听到手机响:我们定个约定吧:所有工作在单位协商,回家不聊公事。回家的我们,就是夫妻,不是同事和拍档。
关灯躺下,陈萍疲惫地闭上眼,她突然觉得有些悲凉:不谈工作,回家我们谈什么呢?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话题除了工作就只剩工作了?
陈萍渐渐发现,没有孩子、老人的时候,除了电视里的体育解说声,两人间的空气都是凝固的……
“我睡着睡着突然就醒了,你一个人在外面,要少喝酒,早点休息——2006年8月5日”
随着企业的发展,杨楠的秉性愈加明显,与对外应酬相比,他宁愿将更多的时间花在对产品的钻研和口碑的建立上。但企业要发展,品牌公关、市场营销、业务应酬必须有人做,陈萍只有自己出马。
各种媒体的采访纷至沓来,陈萍以女性企业家的身份,面对媒体、面对大众,俨然便是企业形象代言人。
大家都认为,陈萍很好。但她觉得自己很累。
那次参加慈善晚宴,陈萍原本不想去,碍于朋友面子,不得不强打精神,勉强为之。前半场的颁奖环节结束后,是“舞夜时光”。陈萍坐了会,犹豫着想走,正起身,耳边响起一个浑厚的声音:“陈总,能请你跳支舞吗?”陈萍诧异抬头,是汇全地产老总章从。45岁的他,因常年注意保养,1米78的个子挺拔英朗,再加上几年前离了婚,是不少女孩心目中的理想婚者。章从鲜有绯闻,一直都以洁身自好的企业家形象出现在公众眼中,这让陈萍对他有着不错的印象。
两人翩然进入舞池,令陈萍刮目的是章从的舞技。无论是节奏、姿势还是步伐,章从显然经过专业学习。一曲下来,不仅两人跳得酣畅淋漓,旁人也纷纷侧目。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陈萍发现自己对并不熟稔的章从竟然非常放松,一贯话不多的她竟聊了快3个小时,从公司管理到业内趣闻到孩子家人,无所不谈,直到发现宾客都走得差不多时,还意犹未尽。
起身的瞬间,陈萍有点眩晕,章从很自然地一把扶住她:“不要开车了,搭我的车吧,让司机送你。”“好,谢谢。”陈萍本来就没打算开车,但这么痛快的答应,让她自己也吃了一惊。
“也许,是这轻松的气氛太让我留恋了吧!”陈萍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从章从的车上下来,刚进小区,就听到手机响,杨楠的短信:我睡着睡着突然就醒了,你一个人在外面,要少喝酒,早点休息。
迎着夜空中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陈萍突然就泪流满面。
没有最初的昵称,没有温存的话语,甚至很久了,都没有拥抱和夫妻间的亲密,就是这样一个人,已经让她习惯了独自面对众多纷扰。她以为他不再关心她、在意她,刚才的一段美丽时光,甚至让她有一丝冲动的念头。但就这样一条短信,却又让她明白,在楼上的那扇窗户,虽然没有为她亮着一盏灯,但那个人的心里,却为她准备着一个开关,只要自己轻轻一按,就会照亮心房。
“这么多年过去,我从女孩变为妻子,成为母亲,也同时扮演着一个企业家的身份。不论是家人还是员工,他们都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我希望他们好,也愿意对他们好,但是只有自己足够好了以后,你才有能力让他们更好。这三条短信,是让我觉得自己能变得更好的三条信心。”
“但你还没告诉我,你家杨楠到底是你的鬼丈夫呢,还是你的孩儿他爹?”看着她精致的脸庞,我突然想起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鬼丈夫也好、孩儿他爹也罢,就像爱情与婚姻。有人说,爱情是信仰,婚姻是现实。其实,信仰不一定虚无、唯美、不真实;现实也并非必然世俗、琐碎、乏味。它们只不过是一根线的两头。婚姻中的我们,用恰到好处的力量将它们抻平,就拉起了这根婚姻中的平衡线,也有了可以彼此走到今天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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