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世,我转山转水
米小苏第一次见到安若扬的时候,他正站在校园十大歌手的舞台上,声嘶力竭吼着他原创的摇滚。那天是最后的决赛,安若扬穿着白衬衫、牛仔裤,干净帅气,丝毫没有沾染摇滚人惯有的颓废。
安若扬的歌词写得血腥而破碎:挖出你的眼睛,什么也望不清。血流过丰满的胸部,流过绝望的痛楚……大热天听着这样的歌,浑身凉飕飕的,仿佛身后附着一个幽灵。
米小苏对安若扬产生了好奇。好奇是爱情之母,然后说不清楚为什么,她就喜欢上了他,并且为自己的这一份喜欢,而悄悄幸福着。
安若扬毫无悬念地成为十大歌手之冠。面对观众的掌声和尖叫,他脸上却一片淡然,似乎这些荣耀和他无关。米小苏很想上台送一束花给安若扬,花都买好了,是一束热烈奔放的天堂鸟。可是,当她犹豫先迈哪只脚时,一个高挑漂亮的女生捧着火红的玫瑰向安若扬走去。安若扬接过玫瑰,大方地介绍说,那是他的女朋友。男孩子们开始起哄,女孩子们也兴奋地尖叫。米小苏的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涩。原来有些故事,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容不得她心存侥幸。
歌唱比赛过后没几天,米小苏就在校报上看到一篇安若扬的专访,标题用了一句歌词:“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这是张国荣的歌,米小苏听过。报纸上还有一张安若扬的照片,也是穿着白衬衫,笑得很灿烂。米小苏小心翼翼地把这篇报道剪了下来,贴在日记本上。看的时候,一会儿想哭,一会儿想笑。她觉得自己的青春就像一条洗了又洗的牛仔裤,苍白而单薄,怎么踮起脚尖,都看不到幸福的轮廓。
认识安若扬之后,米小苏经常在校园里看到他。多么奇怪,当你开始注意一个人的时候,他出现在你面前的次数就无端多了起来。有时候安若扬牵着女朋友的手满脸幸福,有时候他一个人背着吉他行色匆匆。米小苏无数次想上前跟他打招呼,却又无数次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远。
米小苏与安若扬的唯一一次交集,是托天之幸。一个大雨的夏日午后,米小苏急着去图书馆查资料,不想中途被积水挡了道。看着身旁的女生被男友背着过去,她心里默默地想:要是有个男孩愿意背着她过去,她就做他的女朋友!可惜,等了半晌,一只雄性动物都没有。于是,她认命地叹口气,准备脱鞋趟水过去。正在这时,安若扬背着吉他走了过来。他说,这个学校就是这样,一下大雨就变成海洋。安若扬让米小苏背着他的吉他,然后弯腰把她背了起来。趴在安若扬的背上,米小苏无比幸福。她终于确定,自己爱上安若扬了。
可惜,安若扬对她不过是助人为乐。他把米小苏放下来之后,转身就去背别的女生了,连多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留给她。她真想对那些女生喊一声:“给我下来,那是我的背!”可惜,她没资格喊。人家正牌女朋友还没发话呢。
闲暇时,米小苏迷上了写字,她编了无数的爱情故事。不同的经过,同样的结局,男主角和女主角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米小苏给每个故事的主角都起了好听的名字,但在她心里,男主角永远是安若扬,女主角当然是米小苏。她经常一个人看这些文字,看着看着,眼泪就流下来。安若扬离她那么遥远,只有在想象里,他们才能在一起,这是多悲哀的一件事。
米小苏大三时,安若扬跟女朋友去了美国。校园里少了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人,米小苏开始整天整天待在宿舍里。她试着把那些故事投给杂志社,居然也发表了。米小苏把稿费存起来,隔一段时间就出去旅游一次。她一个人在海边听浪花的声音,在山间看不知名的小花静静开放,在竹林里听着风声在叶子间穿过……她多希望,一个转身就能看见安若扬。可惜,他只是不断出现在她的梦里。
毕业以后,米小苏应聘到北京的一家杂志社,开始朝九晚五的生活。文字和旅行让她变得气质优雅并且内心强大。只是她一直没有男朋友。身边不时有人对她表现出好感,米小苏都视而不见。看过了沧海的波澜壮阔,她无法接受溪流的清浅平凡。她想,有些事情可以将就,有些事情却必须讲究。比如爱情,如果没有遇到最爱的那个人,她宁愿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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