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春节,因为买不到票,无奈之下,他们选择开车回老家。虽然那时,他刚拿到驾照不到半年,车子也还在磨合期。
这一路,从南到北,4000多里路,中途要穿越好几个省。她不会开车,一路上只能靠他一个人。
临行前一个多月,他就开始忙活起来。从安防滑链到检查轮胎、车灯,从查询路线到在地图上标注加油站、服务站的位置,一点儿也不敢马虎。因为经历过雨雪冰冻灾害,临出发前,他准备了很多东西,衣服、被子、方便面、火腿肠、矿泉水、热水瓶……看上去像是要搬家。他满头大汗地把这些东西往后备箱里塞,她则站在一旁,边看边取笑他:“要不,再带上锅和煤气灶?”嘴上这么说,但她心里是暖的。
他们凌晨两点钟才匆匆出发,到第二天晚上8点时,已经走了2000多里路。因为出发前准备充分,一路上除了给车子加油,他们几乎不用停下来。原定当晚会在途经的城市休息,但天黑时却飘起了雪花。
那场雪来得猝不及防。他早就开始关注天气情况,一直也没听说这几天会有大雪。可这雪像飞絮一样扯不断,翻滚着向挡风玻璃扑过来,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前面的车速度逐渐放缓,漫天飞雪里,堵在一起的车队渐渐拉长。怎么办?走还是不走?看了看阴沉沉的天,她担忧地望向他,刚想张嘴说什么,但看到他紧锁的眉头,又把话咽了回去。
“走!”片刻沉默后,他果断将车拐上岔路。他说:“总比被大雪耽搁在路上好。”他知道有一条新开通的高速公路,这个时段车一定不多。这条路熟悉吗?临时换路线是不是不太好?这些问题沉甸甸地压在心里,可她终究没问出口。
从开上岔路开始,他们就如同进入了一段前途未卜的行程。雪更大了,黑色的路面、红白相间的路桩,在纷纷扬扬的雪里飞快地后退着。风也很大,不断把路面上的积雪扬起来。
他把车灯开到最亮,把车子的时速降到40公里以下,但前面依然只是白茫茫一片。她紧张得一直想喝水,却又不敢喝太多。他的话越来越少,似乎全身都紧绷着,眉头也一直皱着。夜渐渐深了,外面很冷,他将车内的空调调高了几度。她回头看看,女儿在车后座温暖的小铺上沉沉地睡着。
他已经连续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她很担心,但故作轻松地一直找话题跟他聊天。从家长里短聊到天南海北,她没想到,几个小时里自己竟然能滔滔不绝地讲那么多话。他不觉间打了个哈欠,她见了,把大衣脱下来给女儿盖上,然后说热了,让他把空调调低了好多。她知道,本就是熬夜开车,如果车里太暖和,他就更易犯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