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7月23日晚上8点整,这个时间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1979年的夏天,我的内心正饱受着烈火般的煎熬,我渴望爱情,就像焦渴的大地渴望着雨水。那一年,我27岁,可一次恋爱也没谈过。
1969年,17岁的我就告别了生活的城市武汉,作为知青下放到了湖北光化水泥厂。白天我们都在建设工地上搬石头、扛水泥、抡铁锨,晚上则集体睡在芦席棚里,几十个人睡一个大通铺。没有星期天,没有假日,业余的时间大都被政治学习和批斗会占了,没有一点谈恋爱的时间和氛围。几年后,厂里生活条件改善了,同伴们都纷纷开始追求厂里的女孩,我却只能游离在外。因为水泥厂是重工业,男孩子与女孩子的比例是七比一,一个女孩就有一个班的男生在后面追。当时的我满怀着对爱情的憧憬却只能望洋兴叹,只有用文学来充实我的精神生活。
然而就是这文学爱好给我带来了爱情上的转机。1977年,我创作的诗歌开始频频出现在地区的小报上,县文化馆的一个创作辅导干部注意上我了,通知我参加了县文化馆的一个“创作培训班”。在创作培训班上,我和写诗的陈君结为”对子”,每个星期天,我都带上新写的诗赶到二十里外的县城,和陈君交流。很快,我们成了知己、好友。1979年初,当陈君得知我还没有女朋友时,就想到了自己所在的厂里有一个文静漂亮的女孩,同样也爱看书学习,和我似乎很般配。谁知那女孩的父亲听说我是个外地人,便一口回绝了。
这件事一晃就过去了大半年。到了1979年7月的一天,陈君在办公室遇到那个女孩,无意间提到了我,说曾想介绍她和我认识,但被她父亲拒绝了。那女孩很惊诧,说压根就不知道有这回事,陈君趁机说:“那你想不想跟他认识?”
那女孩虽没有点头同意,但也没有拒绝。恰巧,第二天是星期天,陈君骑着自行车带着我,快走到那个女孩家时,自行车轮胎放炮了,我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这是不好的预兆,还是祝贺的炮声。
我们推着自行车向她家走去,陈君和我事先商量,装作无意中路过她家,进去坐坐,事后再问双方的意见。我这才有机会看清她的模样,她生得十分清秀,那一双大眼秋水盈盈,美丽非常,可以说我对她是一见钟情。随便扯了几句后,我和陈君便告辞了。刚走了百十米,我就迫不及待地向陈君表达了我的欢心,叫他返过去问那个女孩对我的印象如何。陈君去了一会儿,回来说:”她对你的印象不错。”我高兴极了,趁热打铁,拜托陈君明天上班时.向她表达我想和她约会的心情。陈君答应了,要我明天等他的电话。直到此时,我才知道了那位女孩的名字——高延平。
星期一,我在厂里苦苦盼了一上午,也没盼到陈君的电话。下午一上班,车间领导又通知到铸造班开全体大会,我心里很着急,因为电话只有车间办公室有,而办公室离铸造班有几百米远,我担心接不到电话,误了人生大事。我人坐在那里开会,心却飞到了办公室,过了一会儿,我实在坐不下去了,装作上厕所溜了出去,刚走到车间办公室门口,就听见里面的电话铃响,我赶紧冲了进去抓起电话,真是陈君来的!他告诉我,已经和高延平联系了,她同意今晚和我约会。我激动得心潮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