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字一字地对着端坐电脑旁的佟轩说:我——渴——了。
他头也不抬:“赶紧倒水喝呀。”
很无趣地打住,手上的书哗啦啦地翻,似乎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就像这日子横冲直撞地往前赶,婚姻旅途中携手的我们风尘仆仆,灰头土脸。
幸亏,这本书里居然收藏有许多精美的图片,美轮美奂或是支离破碎,总之都是些难以形容的图案,这是什么?仔细地看,原来是女友亚亚昨天塞到我皮包里的一本畅销书,名字叫《水知道答案》。
那些匪夷所思的图案居然是水的结晶体照片。教授用世界各地的纯净水做试验,用波动测定法来进行与水相关的研究,最后得出令我们难以想象的结论——水有着极敏锐的感受力。听着贝多芬的《田园交响曲》,水结晶美丽而工整:而如果让水听充满愤怒的重金属音乐,它的结晶凌乱而破碎……
正在这时接到亚亚的电话,她约我出去。平时双休我尽量不出门,因为佟轩难得在家,我希望营造一种温馨的居家恩爱氛围,但似乎佟轩根本没有觉察我的苦心。
我一边穿外套一边对着他的背影说:“我出去了。”
他听到了,“嗯”了一声。
恨意袭上心头,真想摔门而出,但妻子的善良和本分让我不得不继续交代:“可能不回来吃晚饭了,你自己随便吃点什么吧。”
还是若有若无,影影绰绰的一声“嗯”。
我忍无可忍,径直冲到电脑桌前,更是气炸了肺,还以为他在加班写永远写不完,或是永远无法让客户满意的策划方案,哪知不过是在玩游戏,居然还是联众游戏里最庸俗的麻将。就为了这四方城砌砖的游戏,他居然对围城建筑视而不见。
我吼叫了一声:“我还是不是你老婆?你居然不问我去哪里,和谁约会?你也不问我什么时候回来。”
佟轩讨好地冲我笑了笑,但手握鼠标的动作根本没停:“老夫老妻了,我是绝对信任你嘛,该回来的时候肯定会回,我这是给你独立空间和自由呀。”
我黑着脸,迅速切断他的电脑电源,掉头就走。
身后传来他的一声惨叫,然后是抱怨声:“不就是没给你倒一杯水嘛。”
我一头冲到街上,冲到北京三月的沙尘暴里。
也是气晕了头,我居然没有系围巾,没有戴口罩,没有戴墨镜。等满脸、满口、满鼻黄沙赶到与亚亚约好的咖啡馆时,我像是刚从沙漠地里钻出来。
我不能不赴亚亚的约会,因为我知道她最近正在与先生闹离婚,情绪非常不好。当年大学同学中,只有我和她毕业后双双离开武汉,北上,漂在北京。
只不过,我是为爱而来。
佟轩是我在新东方学英语时认识的,他比我早毕业几年,当时是一家外资企业的职员。不久,公司征求他的意见,问他愿不愿到北京筹建分公司。我和他都犹豫过,但最终我还是坚定地向他表态:女人是一株植物。出嫁前,父母是她的故乡,亲情是土壤,疼爱如水,照顾她一天天出落成健康美丽的女孩。出嫁后,爱人是她的故乡,爱情是土壤,怜惜如水,滋润她花朵一般幸福绽放。而爱上佟轩后,我已下决心将自己连根拔起,移居到他在的地方……
亚亚和我不同,她是怀着雄心壮志而来,一心要积累原始资本,挖第一桶金,将来自己创一番事业。
不过,寂寞大概是所有女人的天敌,渴求爱从来是女人们的软肋,女强人亚亚也不例外。在我与佟轩结婚后不到一年,她也嫁给了她所在图书出版公司的副总陈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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