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一场球局,关键的不是输赢,也不是打得如何漂亮,而是如何支持、配合对方,用爱和宽恕去化解一个个险球、乌龙球、擦边球,找到双方都可以适应、最为和谐的支点,让这场球永恒地打下去,并成为一种美好的生活。
——题记
杰和琴是大学的一对恋人。
杰和琴很喜欢打乒乓球。杰喜欢削球、砍球,打的是短球,偏球,险球,劲头足,球多以走边、挂角取胜,中文系9901班乒乓球赛中,杰进入了前三强,可是球打得不甚漂亮,对手也很吃力。琴擅长抽球,拉的是长球,球走抛物线,落对方中轴线,琴视对方球技水平发力,力可大可小,球可柔可刚,在2000级外语系女生中翘为冠首。
琴身高1米65,肌肤雪里透红,体质丰满,运动中犹如一只花丛中翩舞的彩蝶,姿势轻盈优美,和琴打球是一种享受。
杰和琴约好,每逢周末俩人去体育馆打一次乒乓球。既然是打球,必然会有输赢,论球技,杰略输琴几筹。可是,杰凡事争强好胜,每次打球,看重的是结局的输赢。琴性情中和,多为对方着想,有心事也只会装在心里,从来都不与人争吵。杰和琴打球,杰也曾输过,却会因此而不开怀,从体育馆出来,整个人都会说话无力,无精打采。后来,无论打11点一局,还是24点一局,或者是50点一局,杰到最后总会赢了琴。
学校打球只是象征性收费,2块钱可以打一个上午。杰和琴打完球,会去校外小店“撮一顿”,庆祝输赢。琴一直都在学校食堂吃饭,如果不是老乡聚会,或者同学请客,她很少去外面吃饭,一方面嫌贵,小店一般比食堂贵一两块钱,其次嫌没有食堂方便,因为食堂在教学楼和宿舍中间,中午下课可以顺便把饭打回宿舍。杰一般都是在校外小店吃,杰宿舍一共八个人,感情很好,身高均衡,最矮都在1米7以上,吃饭都在一起。中文系的学生有个特征,喜欢穿皮鞋、西装,头上打点摩丝,一排走出去,步调整齐,不用说就是中文系的。中文系,外语系,体育系是大学校园关系较为紧张和复杂的三个系,体育系的学生也有个特征,腿毛长,如果碰上平头,穿跑鞋,短裤,休闲杉,腿毛长得随风飘扬的,准是体育系的学生。同样是追求外语系的女生,体育系的男生肌肉发达,形象整体上比中文系的帅气,但是调侃、写情书先天不足。两个系的男生相互排斥,各不上下。
琴很喜欢陪杰一起出去吃饭,从学校到小店,要过一座天桥。天桥上,风很大,杰会护着琴,俩人说些悄悄话。杰和琴最喜欢吃的两个菜:雪里红炒蛋,蒜苗炒肉,都是2。5元,一共5块。吃完饭,如果没什么事,杰和琴会一起去包厢看碟。每次在包厢,琴才是最开心的,因为包厢很小,封闭得严密,琴可以放开矜持。平常,琴胆子很小,只要杰挑一个鬼片,琴整天都会缠着杰不放。有时很晚了,杰会带着琴去宾馆开房。
杰争强好胜的性格一直都没有改变,每次打球杰总是赢,慢慢少了兴趣,有时不仅会嘀咕琴的水平不行,还会嘲笑外语系的水平差。有一次,琴赌气把杰打得大败,琴连赢了5局,杰斗志急剧下降,当时旁边有很多观众,杰从体育馆出来已经是颜面无存。从此以后,无论琴怎么说,杰都提不起打球的劲来。杰和琴打乒乓球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大三的第一学期,杰家里有事,琴送杰上了回家的火车。杰回家一天就办完了事情,第二天赶回学校,却没有告诉琴。杰累了一天,回到宿舍是晚上七点,同宿舍的人要么去晚自习,要么出去玩耍,一个人都不在。杰打电话到琴的宿舍,问她在做什么,琴说准备去图书馆看书。杰说,“你去看书吧,晚点给你电话。”
杰想先睡个觉,十点左右再约琴去湖边走走,在火车站,杰给琴买了一串手珠,还挑了一枝盛开的玫瑰,准备给琴一个惊喜。
杰冲了一个冷水澡,困倦没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一个人在偌大的校园走来走去。学校环境很美,旁边有美丽的南湖,学校外面有一条几公里长的绿化带,人工种植了美人蕉和草地,美人蕉在淡淡的路灯下,正开着芳香扑鼻的花朵。
杰不知不觉走到体育馆,那天刚好是周六,里面打乒乓球的人特别多,很远就能听到乒乒乓乓的球声和嘈杂的吆喝声。在最外边的一张球台,杰意外地看到了琴。
杰欣喜地走进体育馆,却在门口突然停下来。杰看琴打得十分投入,接到对方抛来的一个高球,琴腾空反抽,起跳、落地,球打得特漂亮,周围的观众禁不住哗哗鼓掌。琴那天穿了鹅黄色的毛线上衣,黑褐色的紧身牛仔裤。杰站在琴的对面,琴却视而不见。
杰和琴打了无数次乒乓球,琴从来没有表现得如此投入,动作如此优美,琴满脸红彤彤的,红得揪心,美得让人嫉妒。
杰停住脚步,是因为看到和琴打球的对方,是一位1米8的高个平头,身穿背心,露出长猿臂,凸出一股一股的胸肌,短裤下面,长长的、黑黑的腿毛相连,不见一寸皮肤。两旁还有几位男女同学,杰认出其中一位女生,是琴同宿舍的室友,几名男生一眼就可以认出是体育系的学生。杰知道琴的寝室和几个体育系的寝室是联谊寝室,经常一起出去聚餐、唱K、跳舞,不过琴几乎都不参加。
杰呆呆地站在门口,有十来分钟,一张布满酸味、醋味的蜘蛛网迎头罩来,渗透全身血脉,让他窒息难受,喘不过气来。
杰一个人来到小店,点了2个菜,雪里红炒蛋和蒜苗炒肉,叫了2瓶啤酒。除了妒忌,醋味横生,他无法接受琴骗他,杰非常伤心。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杰会坚信琴在图书馆看书。
杰有点醉意回到宿舍,接连打电话到琴的宿舍,琴的同学都说琴去图书馆看书,还没回来。这个时候,杰甚至认为这是女生们共同的阴谋,琴宿舍的女生都认识杰,也听得出杰的声音,更认为琴不出去玩,是出自杰的要求,为琴抱不平,对杰早已心存不满。
十点多钟,琴才回到宿舍,打电话到杰的宿舍,她预感杰可能回了学校。杰和琴走到学校外面的绿化带,杰闷着不出声,走在前面一米的距离,也不让琴靠近。
琴敏感到有些事情发生,一声不吭地尾随在后面。杰心里盘算着琴会不会再骗他,回头问琴,“你今晚干什么去了?”
“在图书馆看书。如果知道你回来,我会去火车站接你的。”
“你今晚一直都在图书馆看书吗?”杰加重了语气,他不希望琴对他不诚实。
“我——”琴不敢看杰的眼神,顿了一会儿说,“在图书馆看书。”琴不想把在体育馆打球的事情说出来,就是说出来也不能让杰知道,是和体育系的男生打球。琴曾告诉杰,体育系的男生追过她,她知道杰在感情上,心胸向来狭窄。
杰禁不住发火了,“你再说一遍,你一直都在图书馆看书。”
“我——”琴知道瞒不住了,“我本来在图书馆看书,后来同学叫我打球。”
“和谁打球?”
“杰,我们不说这个好不好,你什么时候回学校的,吃——”琴还担心杰有没有吃晚饭,被杰硬邦邦地打断了,“你和谁一起打球?我在体育馆都亲眼看到了。”
琴发愣了,“杰,你相信我,我真在图书馆看书,同学叫我打球,我原先不知道他们也在,如果知道体育系的男生在,我不会去的。”
“你不会去?看你和他打得多投入,你知道吗,我站在你前面十多分钟,你连看都没看我一眼。”杰象喝饱醋的醉汉,掏出在火车站买给琴的手珠,还有放在西服里面的玫瑰花,狠狠地扔在一尺多深的美人蕉中,一个人悻悻地往回走,还抛给琴一句话,“我看你们倒是很般配的一对,不如我们分手好了。”
琴止不住哭出声来,一个转声跑回学校。
杰忿忿地回到宿舍,等自己冷静下来,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过分。不就是打球吗,自己的球打得不好,这能怪别人吗?可惜把买给琴的手珠和玫瑰花给扔了。
杰正要上床睡觉,琴打电话过来,很委屈地向杰认错,保证以后再也不跟其他的男生打球。
杰放下电话,心中的不忿完全舒坦了。杰跑出宿舍,学校的大门已经上了大锁。杰爬过宿舍后面的围墙,跑到绿化带,在美人蕉中找了很久,找到了手珠,却始终没有找到那枝玫瑰。
几天后,琴挽着杰的手,走到绿化带,在一片青青的草地上坐下,琴横躺在杰的怀里,一脸的幸福。杰掏出手珠,给琴带上,还许诺给琴买个戒指。琴双手搂着杰的脖子,把杰扳倒在郁郁葱葱的青草中。
琴告诉杰,那天晚上她又回来把玫瑰花捡走了。琴摘下最美的6片花瓣,晾干,到文印店过胶,做成了标本,放置在她的日记本。
琴想,这是杰买给她的第一枝玫瑰,她要用一生去呵护,让每一朵花瓣都永不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