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因人而异的。我认为,有什么样的人格就有什么样的爱情,爱情不会使人格变得高尚。人格不够高尚的人,爱情表现为很快陷入某种低层次;人格高尚的人,爱情表现为牺牲奉献。
我的父母亲生了7个孩子,我从来不觉得他们有什么伟大的爱情,不像罗米欧与朱丽叶,但是他俩相依为命,我母亲患半身不遂长达30年,父亲提早退休照顾我母亲,每3个小时要帮她翻身一次,不分日夜,一直照顾了23年,结果比我母亲早3年过世。这中间我从来没听他抱怨过一句。有一次我问,你每天这样照顾母亲,这么累,怎么从来没有抱怨呢?我父亲说,假如是我生病的话,你母亲也会这样照顾我,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
什么是爱情呢?爱情只是一个阶段。很多人不了解爱情,一辈子都在幻想爱情、追逐爱情,实际上是喜欢爱情的感觉,却不一定愿意承担爱情后面的责任。那不是真实的人生,那种爱情是虚幻的。
爱是欲望在灵的层面的展现,换言之,真正的爱是两个人在心灵上有一种沟通与默契。有时候我们在遣词用字上比较松散,因此容易造成混淆。譬如:父母对子女是爱;朋友之间也是爱(友爱);男女之间更是爱(爱情)。
亲情、友情与爱情听起来相当温暖,但是世间许多困难也是从这些情感而来,因为这一类情感有一个特色,就是不能谈条件,也不能要求公平。譬如,父母对子女照顾有加,并不保证子女会孝顺;你对朋友讲道义,也不代表朋友会像你待他一样的待你;爱情更是如此,当你爱上一个人时,往往无怨无悔地付出,丝毫谈不上公平的回应。
此外,“爱”这个字听起来很美,却很难长期维系。在张爱玲的《红玫瑰与白玫瑰》这篇小说中提到,每个男人的一生中都会有两个女人,一个是红玫瑰,一个是白玫瑰,红玫瑰代表热情如火,白玫瑰代表纯洁无瑕。如果他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玫瑰就会变成墙壁上的一抹蚊子血,而白玫瑰则如同“床前明月光”,永远那么皎洁亮丽;如果他娶的是白玫瑰,久而久之,白玫瑰就会变成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而红玫瑰则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由此可以想见人生之无奈。在男生是如此,在女生也有类似的情况。爱情往往在成功的那一刹那,就变质或消失了。
情和性最好以爱作为基础、定位,因为它是心灵方面的互动。相隔两地会导致情感上无法充分沟通,甚至在性方面毫无往来,但是却无损于爱的存在;相反的,如果把性放在第一位,以性作为定位,虽然长久下来也可能会产生情和爱,但是基础却很薄弱。如此一来,若有一天在性方面出了问题,这个爱就会立刻瓦解。
把身、心、灵的架构放在生命力来表现时,产生出了性、情、爱三个部分,我们可以利用这组概念解释现今社会上的现象,譬如一夜情的问题。如果只是谈论“赞不赞成一夜情?”那根本是毫无意义的,因为它不能被理解。我们首先应该问:“一夜情是什么?”一问之下会发现,“一夜情”这个名称根本是误用,应该改为“一夜性”。这就是澄清概念。这种行为没有资格被称作情,因为它并没有用到心,而纯粹是身体方面的互动。厘清概念之后,就知道如何去评价它。譬如,可以说:“我认为人是完整的,不应该只有身的方面。”如此一来问题就解决了,至于赞不赞成的问题,则交由个人去判断,因为我们不能勉强别人认同我们的主张。站在哲学的层面,我们只希望概念能够得到澄清,不要利用各种名目作为借口,以至于混淆了所有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