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枚邮票的温馨
古古
瓦茨拉夫读大三的时候,突然有了一个花费不菲的一爱一好——集邮。不知道吸引他的到底是那一枚枚一精一致丰富的邮票,还是集邮一爱一好者俱乐部里活泼漂亮的女孩塔玛拉,总之,邮票使他一爱一不释手,集邮一爱一好者俱乐部使他乐而忘返。
为解决经济上的窘迫,瓦茨拉夫找了一份兼职,每周花三个下午的时间,去学校附近高德温太太家陪她聊天,为她读报纸。老太太已经70多岁了,独身一人,没有子女。
一天下午,瓦茨拉夫垂头丧气地走进高德温夫人的家门,敏一感的老人问他到底怎么了。在高德温夫人的追问下,瓦茨拉夫讲出了自己的苦闷:他一直暗恋着的塔玛拉正被一个有钱的阔少热烈追求,他想尽快向自己心目中的一爱一人袒露心扉,却不知如何开口。下个星期集邮一爱一好者俱乐部有一个小型派对,那时,每个人都会拿出自己珍藏的一枚邮票赠给派对上自己最喜欢的人,瓦茨拉夫知道这是一个表白的好机会,却不知道用什么邮票才能征服塔玛拉的心……
听到这里,若有所思的高德温太太从茶几上拿起一个椴木盒子,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泛黄的旧信封,她把信封递给瓦茨拉夫。看到信封上的邮票,瓦茨拉夫的心跳立刻开始加速,那是二战时期发行的最珍贵的邮票之一——“假冲锋队队员”!
高德温夫人把这枚珍贵的邮票送给了瓦茨拉夫,年轻人垂着头感到很不好意思,老人却欣慰地笑着说:“对我来说,重要的是里面的信,而那枚邮票,还是对你比较重要!给我读读这封信吧。”
这封信不长,字迹也很潦草,瓦茨拉夫缓缓读了起来:
“亲一爱一的索哈:这里的日子确实不太好过,不是因为集中营里很苦,而是因为和你两地相思……奥斯维辛的天气最近一直灰沉沉的,但是只要想到你,就觉得生命充满一陽一光……虽然不知道这封信是不是能平安到达你手中,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再给你写信,等我的消息!一爱一你的马特拉克。”
读到最后,瓦茨拉夫觉得嗓子有点哽咽,他轻轻一抚一摸一着信封上的那枚邮票,那上面的邮戳还清晰可辨:1944年8月4日,他抬起头,看见高德温夫人的眼睛红了。
高德温夫人一揉一揉一眼睛,突然咧嘴笑了:“这是我收到的惟一一封信……他说过,只要还活着,就会给我写信,只要有信,就表示他还活着……”
瓦茨拉夫的心情再也平静不下来,他深深感受到了那枚邮票的珍贵,它的价值并不在于它数量的稀少,也不在于它历史内涵的丰富,而是使用者在集中营一陰一森可怖的环境中那份特有的勇敢和乐观……
瓦茨拉夫最终获得了塔玛拉的一爱一情,她也被这个年轻人的真挚感动,更被这枚邮票背后的真情感动,两人迅速坠入一爱一河。
可是没过多久,高德温夫人病重了,老人家发着高烧,口里总是含含糊糊地说着什么,护一士们不明白,瓦茨拉夫却听得懂,她是在叫一个人的名字,她在意识迷一离的状态中一遍又一遍地询问他——她相信他还活着,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再没有收到他的信……
一个一陰一沉沉的下午,瓦茨拉夫陪在高德温夫人的病床边,正给她读巴尔扎克的小说,电话铃突然响了。瓦茨拉夫拿起听筒,电话那边是一个温柔的女声,她说华沙邮局清理资料时,查到一封寄给高德温太太的信,邮电局特意通过电话簿找到了这里,希望能联系到收信人。瓦茨拉夫手心里生出了细密的汗珠,他觉得电话里的女声如此亲切熟悉,就像是天使的声音,他几乎要跳起来了——这是真的么?高德温夫人终于等到了这封信!
瓦茨拉夫拿到信的时候,手不自觉地颤一抖,那个旧信封没有想象中的旧,信封上静静地贴着一枚“假冲锋队队员”邮票。那一瞬间,瓦茨拉夫异常兴奋。
高德温夫人似乎没有瓦茨拉夫预料中的那么激动,年迈病重的老人静静地靠在床上,把信拿在手里久久不动,任由眼泪往下流。不知道过了多久,高德温夫人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笑容,瓦茨拉夫知道这个笑容的意思,它是说,我知道你还活着,你会回来,只不过这封信在路上耽搁得有点久……
老人并没有让瓦茨拉夫代她朗读这封信,她只是久久地独处着,把信贴在胸口,她已经看不清信上的内容,但似乎什么都懂……
高德温夫人去世后,瓦茨拉夫整理了她的遗物,他把那两封信都平平整整地放在椴木盒子里,让它们陪老人下葬。瓦茨拉夫最后一次把它们拿在手里细细端详:第一封信旧得泛黄,信封上还留有邮票原来的印记,第二封信显得新一些,字体也有些不同,最醒目的还是那枚邮票,邮戳日期清晰可辨:1944年8月4日……
瓦茨拉夫愣住了,为什么和第一枚邮戳一样的时间?怎么可能同一天寄出两封不同的信?一封信真的能时隔这么久才寄到收信人手上?
……
这些疑问只有一个解释——塔玛拉!那电话里温柔的女声不正是塔玛拉吗?是她用这种方式把那枚瓦茨拉夫用来表白的邮票送还给高德温夫人——那段一爱一情传奇的真正拥有者,一个用一生执著守护一爱一情的人……
瓦茨拉夫发誓,他将一爱一这个女人一生……
心灵札记
两枚邮票的温馨带给我们的是长长的沉默,因为感动。
真正的一爱一情不是花前月下的卿卿我我,也不是要为心一爱一的人一掷千金,而是“只要想到你,就觉得生命充满一陽一光……”
一个善意的谎言,一个善意的欺骗。为了安慰病危的高德温夫人,温柔而又善良的女孩子塔玛拉,用同一枚“假冲锋队队员”邮票伪造了一封马特拉克的来信。高德温夫人因这封来信,去得幸福而甜蜜。
二战时期发行的最珍贵的邮票之一——“假冲锋队队员”邮票,见证了两段一爱一情。邮票上的邮戳日期:1944年8月4日,是这个故事的点睛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