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有时爱上一个人,就是爱上了一种想象
一
我,米小烟,24岁,酒红色头发,中央金融学院毕业,分配到一家金融部门做白领,穿only时装,用cd粉底和口红,脚上是一双五厘米的高跟鞋,最喜欢的香水是”毒药”和”一生之水”。所以,我的男友秦浩会定期给我买一生之水,他说,我就是他的毒药,从他见到我的第一眼起,他就中了毒。
他在北大读博士,还没毕业,好几家中直机关想要他的。别人看到我们两个,总是会给四个字:郎才女貌。
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前卫而时尚的人,我英语六级,经常和秦浩用英语谈情说爱,当他用英语说我爱你时,我觉得既动听又美妙。我的女友莉莎和别人的看法不一样,她说,米小烟小姐,外表看起来前卫时尚,其实是最保守最古典的人,因为她知道我喜欢京剧。
莉莎说,米小烟,你怎么能喜欢京剧这种又陈腐又古典的东西呢?当莉莎和一群夹杂着英语、鸡尾酒、卡布其诺和蓝山咖啡在酒吧里寻欢作乐时,我往往一个人在听京剧,或者看很老很老的录像资料——程砚秋的录像,丝丝连连的声音破空而来,幽咽婉转,像是蝉在秋天,又似一个人在秋千上唱歌,长长的水袖舞起来时,我常常有一种虚幻之感,那台上风情的戏子便是我。
我是一刹那喜欢上京剧的。
20岁的暑假,一个人翻看着无聊的电视剧,等待着秦浩来找我,我们约好一起去看电影的。
然后,拨到了戏剧频道,里面正演着一出什么戏,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很旖旎的动作,我起身,倒了一杯可乐,再回来,定在了那里,女人唱道:“去似陌上花似锦,今日楼头柳又青,可怜侬在深闺等,海棠开日我等到如今……”台上的女子,如蝶一样飘着,身段轻盈,着粉色的戏衣,很悲情幽咽地看着男子,唱着、诉着,声音似天外之音,那样的婉转婀娜,我定在了那里,知道了四个字:美轮美奂。为什么,长到20岁我才知道有这么妖气的东西?它与我这样的契合,不是那些酒吧迪厅蹦极能带给我的震撼。
就这样,成为了程派的痴迷者。我只喜欢程派的青衣,最喜欢的,是最初看到的《春闺梦》。那是一场关于爱与梦的戏,一个叫张氏的女子,等待自己的丈夫王辉,然后做了一场春闺梦,最后才知道,可怜无定河边骨,只是春闺梦里人,丈夫王辉早就离她而去了。
秦浩不理解我这么痴迷京剧,我常常一个人跑到长安大戏院去看张火丁的戏,张火丁,是程派再传弟子中最好的。
所以,很多个夜晚我坐在电脑前,看那些程派的资料,听那些很久远的声音,看那些有些失真的录像。
在聊天室里,我为自己起名叫戏子。
我愿意是一个戏子,在台上风情万种婉转婀娜,在台下是一句操着流利英语的白领丽人,我以为,没有人懂得我。
认识程派青衣,是因为我一直想找到程砚秋的原唱《春闺梦》,找了好多天没有找到,我在网上发了帖子,说谁能帮我?
他给我回了帖,我看了一眼他的名字:程派青衣。
我一下子就笑了,这下,真找到了组织。
二
我和程派青衣就这样熟悉起来,开了房间私聊,说的唱的全是京剧,只是我没想到,他的京剧唱得这样好,甚至,不输给真正的程派演员。
从第一天听他唱,我就迷上他的声音。
那天我们聊到凌晨,只说京剧,只说程派,天快亮的时候他说,多希望,天一直不亮,我们一直说下去。
每天每天,下了班以后,我回到家,把自己挂在qq上等他,他很忙,有时来得晚,我开他玩笑,去和女朋友约会了?
他说,哪里,我没有女朋友。
他没问过我有没有男朋友。
那时,秦浩一周来一次,为我冰箱里买很多的菜、冷冻食品,还有我零用的日用品,我的内衣亦是他买,放到我床上时,秦浩看了我一眼,试试啊,不合适我再去换。
没有人比秦浩更适合做我的老公,但是,他总少点什么?我说不出来,人与人在一起只是一种感觉,与程派青衣在一起时,他常常说很不正经的话,说自己是流氓,一个程派的流氓,但他唱戏给我听时,我常常会呆过去,宁可这样,生生世世。
秦浩进来时我正和程派青衣聊着,他说,寂寞的人才会喜欢京剧,京剧是看起来繁华实则孤独的,喜欢程派的人更是如此,我刚要回答他,秦浩进来了,我把窗口最小化,然后笑着说,来了。
他往外掏着东西,莉莎在什刹海等我们,很安静的一个小酒吧,我们去吧,那里可以听最好的音乐呢。
我拿起他买来的话梅吃着,皱着眉说,你去吧,我有点不舒服。他上来,围住我的细腰,看你,离现实生活越来越远,不要整天沉迷于京剧中,那样缓慢的节奏怎么能适应现在的生活?咦咦呀呀的,不明白你为什么喜欢这种东西?我瞥了他一眼,他对京剧的贬低让我心里极不舒服,我知道莉莎一向暗恋着他,但秦浩说,他爱的人只有我,我拍拍他的肩,去找莉莎吧,我听她说要走了,嫁一个法国人,她说给我寄法国最好的香水呢。
秦浩走后我回到qq里,看到程派青衣给我打了很多话:怎么了?不说话,正要把最新找到的赵荣琛的资料传给你呢。认识程派青衣以后,他传给我很多资料,无论是录像、录音还是那些程派艺人的雅闻逸事,遇到程派青衣,我才知自己的痴迷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我叫他师傅。他开我玩笑,不能白叫我师傅的,要想学得会,要跟着师傅睡的。
我骂他流氓,他打出鬼脸,然后说受用受用。
但我最迷恋的是他打给我电话,不说一句话,然后放程砚秋的戏给我听,很长时间,我把手机贴在耳朵上,听着那幽咽又缠绵的声音传来,唱完以后,不说一句话,他会挂断。有时,是他唱,“比目鱼,水中荡,逍遥自在自成双,好像你我弟兄样,形象相随三载强,鱼儿不知离别苦,人到离时痛断肠——然后,轻轻地扣了电话,没有一句话给我,我愣在那里,不知前生今世,仿佛自己成了台上的戏子台上的祝英台。
他的声音,让我迷恋到不能自拔。仿佛是一个吸食鸦片的人对鸦片香的留恋,他唱给我听时,我是那烟榻上不知日月晨昏的女子,只听对面的男子扮了相给我唱着,一段又一段,直到泪眼朦胧。
为了他,我二十四小时开着qq和手机,他的短信会在半夜里飘来:谁是相思又相思的春闺梦里人啊?我呆呆地看着短信,眼泪扑扑地落了下来,我爱上了他。在劫难逃。
虽然他说他是个流氓,他说,我是个有情有趣有内涵有才华的流氓,因为他给我寄来的资料上有他的字,非常飘逸,而他告诉我说,十三岁,他就能唱《白蛇传》里的白娘子。
我想见他。因为他叫我比目鱼,只有他叫我戏里的词,他总是开着我的玩笑,比目鱼,今天出去游泳没有?
我想见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我告诉了他我想见他。他说,不要见我,我怕会非礼你——如果你是个美貌如花的女子。他总是这样不正经,开着很过分的玩笑,但是我知道,他骨子里是个寂寞的男人,因为在有一天我和他对唱《锁麟囊》里的戏时,他沉默了好长时间,然后忽然说,米小烟,你是个很过分的女人,怎么能这样有灵气?后来他又加了一句,不过你要长得和东施一样我会烦你。
我不是东施,我是美丽如花的妖精米小烟,喜欢穿妖精一样的时装,用粉底画皮,化极好看的透明装,酒红色的头发燃烧着,秦浩常常说,每次看到你,都想亲亲你。
很久没有看到秦浩了,莉莎正在办着签证,秦浩说正在联系单位,他快毕业了,我们都在忙着,我忙着和一个流氓说着最喜欢的程派。
夏天来的时候我去北戴河开会,走之前给程派青衣留言:我去北戴河了,回来再和你唱春闺梦。
而秦浩告诉我说,小烟,你回来后,我们得办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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