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四年前,清纯如荷的我宿命似地遇上江尔翔,他是外籍富商,其开发的分公司落定在我们大学附近,彼时有多少女子爱慕这位面色微黑的倜傥男子,自己也曾在春风中穿街过巷,只为站在他面前说:让我爱你。
江尔翔来者不拒地笑,拥着我上车,奔出市区,才从口袋角落掏出戒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我,将戒指套在我左手的无名指上:你看,你想要的,我未必能给,我能给的,你也许不屑。
轻微的破碎声在心里逶迤而过,我眼里渐然有了泪痕,却依旧柔软地钻进他怀里,抵了他的胸膛说:请让我爱你。21岁的女子,在爱情路上披荆斩棘无所畏惧,如同迷恋上猎人手指的小动物,心甘情愿投入到他的陷阱,只求在生命最后的瞬间,被那双手握在掌心里。
甚至,我很固执地认为,自己是尔翔的心灵爱情,而他的妻,是生活。
可,三个月后,尔翔躺在床上抚摩着我的发,叹息说:青彤,心灵安慰最是珍贵,但人始终无法脱离生活。
我坐起来,呆滞地想他的话,迷朦的雾气慢慢便笼罩了眼眸,化作水滴落在江尔翔臂上。
他起身时,我没动;他替我合上门时,我还是没动。
楼下传来车子发动的声音时,我才匍匐在柔软的被子里,哭了。
再也没见过江尔翔,陆续地,有些支离破碎的消息传来:他的妻怀孕了,妇唱夫随地迁回老家北方,浪荡情场的江尔翔收心敛性。
面对决绝转身的江尔翔,我逼迫着燃烧的心,死去成灰。如果他是一道伤口,我要等待时间修复。
2
四年后我学成毕业,仍首先想再看一下久未停止过思念的江尔翔,带着一部手机和钱包、简单的换洗衣服,我踏上北去列车。
为何来北方呢?只因江尔翔。
到达的时候是中午,天空有着薄薄的云和近似灰色的蓝,阳光疏淡地落下来,还是掩不住北方特有的寒冷,冷得那样干脆。我把头缩在大衣的领子里,站在中央广场看这个城市,喷水池是干涸的,树木大方地裸露着枝干,地面上还浅浅地留着上一场雪的痕迹。这就是北方吗?我慢慢地走着,也许我踩着的某个脚印就是他留下的,并不排除在这里和他偶然相遇的可能。
在街上没有概念地游荡,怀里捧着一杯暖暖的珍珠奶茶,听着风里传来的断断续续的音乐,卖围巾的阿婆在路边摆了个摊子,挂着几条长长的毛围巾,有着简单的纹路和厚重的线条,摸过去,是暖暖的亲切的感觉。我选了一条最长的,像彩虹一样的颜色,很鲜艳,可刚掏出钱包准备付钱,突然肩膀被狠狠地一扯,后面冲上来的一个男人抢了我的包就跑,我当时就怔了,脑子一片空白,还丧失了语言功能。大概傻了五分钟后,我才微微回过神来,死死拉住阿婆的手说:抢劫,我被抢劫了……
阿婆倒镇定自若地劝导我没关系,并向我前面努努嘴,顺着看过去有个男人揪住小偷了,见义勇为者就是沈泊——普通的为人民服务的警察。沈泊出现后令我凭添几许安全感,“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见我没找到租房,沈泊又发挥他乐于助人的本性,说他有空间腾让。我思考两个人住不仅可以节省开销,而且屋子里会有一点点家的感觉。更主要的原因是,我是个很情绪化的人,我怕哪天半夜突然被自己的眼泪淹死。有个男人在身边,可以救我。
3
我没料到,与沈泊合住居然还吃到现成的饭菜。
当晚他就拖我去买锅碗瓢盆,很兴奋地说总算有机会露一手厨艺给女同胞品尝。
我不屑,原来你还有厨艺的,我以为你除了会抓小偷外什么也不行,是个高分低能儿童。
他也不反驳,只是嘿嘿笑,在超市里转来转去,挑了一只平底煎锅揣在怀里。
双人餐桌前我对着空碗发呆,十分钟以后,沈泊从厨房里走出来,一脸郑重地把一个盘子放到我面前。
我瞄了一眼,哦,我当是什么,原来是煎蛋。
沈泊蹦起来,说,你有点文化好不好?这可不是一般的煎蛋,这叫荷——包——蛋!煎蛋就是打一个蛋在锅里,正面煎一分钟,反面煎一分钟,像面小太阳旗似的,那算什么。荷包蛋的讲究就多了,要包起来,包得圆满,包得像一个荷包,难就难在那一包,一不小心,蛋黄就流出来,前功尽弃,可要是煎得太久,蛋黄结成疙瘩,流是流不出来,蛋却没有了灵气,一样难以入口。
我说,你要不要再唱个《绣荷包》给我听听?你以为本姑娘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荷包蛋?
我咬了一口,说,好!蛋形饱满,外脆里嫩,甜而不腻,焦而不苦,尤其是上面浇的这层汁水,浓油赤酱,甘香淋漓,不仅让我食指大动,而且拇指跟着一起动。
沈泊笑得比我盘里的荷包蛋还要金黄灿烂。
只是沈泊的拿手菜仅局限于荷包蛋。当然,偶尔他也会炒盘鸡毛菜什么的,然而只要和蛋沾边,永远都是荷包蛋。
我们一起吃饭的机会并不多,大部分时间是各忙各的,我成为某医院新招收的护士,经常要值夜班,谁先回来就煮速冻饺子吃。难得他比我早回家,就会煎好两只荷包蛋,让我和速冻饺子一起吃。他的荷包蛋确实煎得很好,每次都一样大小,一样形状,连焦嫩的分寸也一模一样。
但我是个心里囤积故事的人,荷包蛋再好,也架不住总吃,越来越食之无味。开始鼓励他一蛋多吃。我说,其实蛋有很多种吃法呀,比如番茄炒蛋,榨菜蛋花汤,或者茶叶蛋?
沈泊不乐意,他觉得炒蛋和蛋汤都是把蛋打碎了的,蛋黄蛋白混在一起,是懒人的吃法,茶叶蛋或者白煮蛋又太呆板,是粗人的吃法。
我说,剥开温情脉脉的蛋壳,鸡蛋的本质都是一样的,你的荷包蛋再精致,也上不了国宴,你哪天失业,靠这门荷包蛋的手艺也混不了厨师当的。
沈泊说,你不懂的,你不知道荷包蛋是要用心煎才行的。
我拗不过他,就发飙说,沈泊,你以后就娶荷包蛋好了!
4
沈泊当然不会娶一个荷包蛋,他想娶我。
知道他从见到我的第一眼起已经沦陷,过马路,他牵我的手行走之时庄重得像进婚姻殿堂;冷夜里下班,他一定要我从背后钻进他的外套,这样,寒风就不会扑到我的脸上……可我仅仅是感动,没心动,“江尔翔”三个字依旧刻在我脑海里清晰如昨。
半年过去,我意料之外又期待许久地真的重逢江尔翔。
再遇江尔翔仿佛在看一场煽情电影,他抱着一个满头血污的长发女人在医院的走廊一路狂奔,经过我身边时,我闻到他身上散发的浓烈酒味。
医生,医生!快救救我妻子!急诊室里江尔翔抑制不住情绪的激动,医生给昏迷的女人做电击。女人单薄的身体被一下下吸起来,又一下下抛下去,仿佛是一只毫无知觉的麻袋。江尔翔目光呆滞,嘴里喃喃:轻点,轻点,她最怕疼了……我发现江尔翔比从前变老了,丢失了不羁反显得宽厚,半晌他才看见我,四目交错他惊得微张开嘴。
我转身逃跑,电梯外江尔翔随步追来,看着我,焦灼,眼巴巴地看着满员的电梯合门而去,如同擦肩而过了的亲人,我的心酸酸的,却隐忍着不动容,黯然颔了首。
第二天中午,我在餐厅僻静的角落放下餐盘,不久,便见桌下,多了一双脚,桌上有放餐盘的轻响以及一声东击西轻嗨。这些年江尔翔特有的声线总忽远忽近地飘向我,沉沉的,魅人心魄的磁性。
我迟疑着,微微酝酿了一下抬头瞬间的表情。手已被捉了过去:青彤,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我的心便怒了:与你无关,承蒙您能想到我。
江尔翔不再说话,只是,握着我的手,默默地揉搓在掌心里,满眼破碎的温柔让我的心,一点点地柔软起来,毕竟,对他,自己余情未了。
吃完饭他去病房看他妻子,他前脚离开,我就端着药盘跟上,顺便通知他医生的诊断:江尔翔妻子成了植物人。他听到这消息时,表情是阴沉的,满脸痛苦地用力拥我入怀,像寻求安慰的孩子。我欲挣脱,他带着霸道的热吻那么狠狠地覆盖了下来,我的心便丢盔弃甲到彻底,闭目任由他唇舌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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