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下学期每周五晚上,哲学系的星美都会来我们宿舍,带一脸灿烂的笑大声吆喝:“谁来‘拖拉机’呀?报名啦,报名啦!”
曾问过星美的同学:“她那么出众,是不是好多男生追呀?”她同学摇头:“她太漂亮,浑身上下都是名牌服装,谁敢追呀?”
星美修长的美腿总是裹在或紧身或宽松的裤装里,我们曾断言,她若换了裙子,一定更倾倒众生。于是我曾不止一次建议:“星美,穿裙子给我们过过眼瘾吧。”
星美笑得全无遮拦:“我穿裙子,那还不迷死你们呀!”
呵呵,她这话,我信。
毕业的散伙饭吃了一顿又一顿,离毕业晚会的时间越来越近,星美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人也紧张兮兮起来。每到周末总会拉了我们去街上选裙子,左一条,她看不上,右一条,她还是看不上。
我们几个窃窃私语:看见没,美人要穿裙子了,想毕业前让所有人惊艳一下。
晚会的前一天,星美终于选定了一条深蓝色连衣裙,裙子的款式很简单,却很衬星美白皙的皮肤,只是裙子的腰身特别窄,星美一尺八寸的细腰都必须深吸一口气,才能穿进去。店里的服务员承诺星美:三天内就可调货,调换到一条尺寸适合星美的同款裙子。
星美摇头:“不行,明天必须穿,来不及了。”
是啊,来不及了。这晚大家在宿舍里吃晚饭,星美为了第二天顺利穿裙子,“戒”掉了晚餐,她告诉我们:“来不及了,我从大一开始等,等我们哲学系的王子对我说:‘做我的女朋友吧。’等到大四,他也没说。我以为毕业以后还有机会,最近才听说他家里给他办理了赴澳大利亚留学,咱这儿一离校,他就飞走。明天我想穿裙子给他看,然后告诉他我四年来的心事。”
毕业晚会我们三个女生像簇拥公主那样簇拥着星美去了礼堂,找遍了礼堂,星美才相信同学的话——王子没有来,他已经当天飞走了。
四个人走出礼堂,坐在外面的台阶上,气氛沉闷着,星美先笑出来,说:“天太热了,我买个西瓜大家吃。”她跑出去,拿来一个大西瓜。
没有西瓜刀,星美用拳头一下一下地砸着西瓜,西瓜终于碎裂开,汁水溅落在裙子上,我们惊叫:“呀,裙子弄脏了,3000多块呢!”星美路灯下的脸有些苍白,依然是笑着说:“没关系,反正这裙子一辈子只穿这一次。”
碎开的西瓜瓤红红的,星美不要这般心碎就好……
昨天去咖啡店见星美,她刚从澳大利亚回北京工作,她笑着问我:“怎么样?你说的那个41岁的适合我吗?如果你觉得合适,那我就见见。”
我低头,把眼角的潮湿滴在氤氲的水汽里,忘记一个人,需要十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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