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表哥电话的时候,我正和小倩懒洋洋地偎在床上。
谁呀?小倩闭着眼睛,嗲声嗲声地问。
快起来,一会儿我表哥要来。
哎呀。小倩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把胳膊搭过来,搂着我。
小倩是我的新女友,认识还不到一个月。我的前一位女友榕蓉和我同居了半年多,人倒挺好,也勤快,就是好管着我,像个妈似的。受不了,一次吵架,气愤之时把哭哭啼啼的她撵走了。和榕蓉比起来,小倩长得也不赖,更会讨人喜欢,就是有点懒散,干啥都丢三落四的,家里没利落的时候。碗在洗碗池里泡了好几天,脱下的袜子在地上东一只西一只地对峙着,食品袋花花绿绿的在桌上开放。看着乱糟糟的屋子,我有点烦了。
起来,把屋里收拾一下。我使劲拿开她蛇一样的胳膊。
小倩的身子蠕动了几下,我还没躺够呢。
没办法,我只好下床收拾屋子。小倩见状,才不得不起来,一边懒洋洋地帮我收拾屋子,一边问,你表哥是干啥的呀?
啥都干,这几年挣了不少钱。等我买车就向他借,准行。
能有多少呀?
不知道,怎么也有个几十万吧。
小倩走后不久,表哥就来了,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你这是怎么啦?我问表哥。
表哥叹口气,坐在那儿一口一接一口地抽烟。烟抽足了,才鼓起勇气:小林,哥有事求你。
我笑了。哥,咱俩谁跟谁呀,有事就说呗,咋还这样为难呢。
表哥又抽出一支烟,递给我,自己又点上一支。你不是在电视台有熟人吗,帮我找找你嫂子呗。
我乐了。这算啥事呀,行。
表哥长出一口气。
我表嫂离家出走五六年了。那几年表哥家生活很不宽裕,所以表哥花钱就很仔细。一次,表嫂私自用买化肥的钱,自己买了套时装,表哥气愤不已,把表嫂大骂一顿,表嫂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
表哥以为表嫂赌气回娘家住几天就会回来,可是三天过去还不见人影,饿得小鸡满院飞,猪也拱开了圈门跑进屋里找食吃。家里变成了饲养场、动物园。表哥熬不住了,买了两瓶酒,拎着去岳父家找表嫂。到了才知道,媳妇根本没回去。他不信,媳妇不回娘家还能上哪呢?他苦苦哀求岳父岳母,让他们告诉他媳妇的下落。岳父不但没能告诉他,反而跟他要人。他开始恨自己。他去市城,去省城,周边的几个城市全跑遍了,可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但他坚信,只要有钱,只要日子过好了,媳妇就能回来。于是开始绞尽脑汁地赚钱,不知在哪找的门路,做起了过滤饮水机生意,缠着亲戚朋友买。后来又搞了几次二包,赚了不少钱。去年,他西装革履地来到岳父家,说,现在我有钱了,让我媳妇回来吧。可是,媳妇还没回来。
看着长吁短叹的表哥,我心里挺不是滋味。表哥,你有钱了,什么样的找不到呀。
表哥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我一定要找到她。表哥抬头看我一眼,你不知道呀,有钱了在外边闲扯是闲扯,可我怎么也忘不了你嫂子。这几年,她在外边不知吃了多少苦呢。
你太痴情了,表嫂走了这么多年,看来是不想回来了,你也想开点,现在这年头,能过就过,不能过就分手,谁离不开谁呀。
帮表哥办完事,我把他送到车站。看着远去的客车,我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这时,手机响了。小倩打来的。响了半天,我才疑疑迟迟地摁下通话键。
干什么呢,怎么才接电话?嗲声嗲气的声音传来。
我说,刚送走表哥。
那我过去。小倩的声音立刻变得兴奋起来。
我说,不行,咱俩不合适,分手吧。没等她说话,我就挂断了手机。
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想起榕蓉,很想很想。犹豫了一会儿,我拨通了榕蓉的电话。响了几声,被她挂了。她还在生我的气。男子汉能伸能屈,我决定去找她。
榕蓉寝室里的两个女友,见我去了,嬉笑着跑了出去。
屋里剩下我们两个人。榕蓉气鼓鼓地说,你来干什么!
我想你了。
我不用你想。说着,榕蓉转身想离开,我一把抱住她,疯狂地在她脸上吻着。她挣扎几下,不动了,又挥动着双拳,擂鼓似地打在我身上。
我们和好了。
我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恋爱,甜甜蜜蜜,如胶似漆,形影不离,很快就进入了结婚准备阶段。就在我领着榕蓉为她挑选嫁衣的时候,手机响了。一看是表哥。我对正在试衣服的榕蓉说,准是找到表嫂了,便接通了电话。
小林吗?告诉你个事。表哥在那头兴奋地说:这个月28号我结婚,请你喝喜酒。
我说,怎么?把媳妇找回来还要重办婚礼呀?
不是。不找那个臭娘们了。告诉你吧,你帮我做那个节目,虽然没找到那个娘们,倒是感动了一个叫小倩的姑娘……
我怔住了,手机紧紧扣在耳朵上,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喂,喂,你怎么了?听到了吗?你可得来呀,见见你这个新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