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圣节那天,在街上偶遇齐齐和大成,他们抱着14个月大的妞妞,一家三口的幸福溢于言表。齐齐上来就是一拳,你丫还单身着呢?负俺厚望了!
一年前,齐齐大婚。婚宴上,庆典公司准备了花团锦簇的一枚绣球,齐齐掂在手里,满场扫描一番后,目光落在我脸上,知道这丫已经打起我的坏主意了,想躲,来不及了,绮丽炫目的绣球越过一个个头顶,不偏不倚地砸在我怀里。
见我沉默,齐齐直接就问将上来,准备啥时候把事办了呢?
她说的是我和程楠,一场恋爱马拉松似的谈了七八年。其实也不是没有想过,唐唐突突地领张证算了,但心里总有不甘。
程楠人倒是不错,打小青梅竹马,后来落到同一个城市,IT业的精英白领,知书识礼,温厚和善,父母每每电话里总是劝,人不错就结了吧,人这辈子就是稀里糊涂过来的,计较太多,反倒容易失算。
道理我都明白,但是这样的稀里糊涂我却有些做不来。印象里要嫁的那个男人,是那种愿意为我舍家弃业流浪奔波也在所不惜。
而程楠呢?
吃一餐西餐要对着菜单反复核对价钱,送一样礼物要反复比较性价比最高的一款,出去旅行,也要挑一些门票低廉又景点优美的去处,而被他常常挂在嘴上的借口无非是我们以后要柴米油盐地生活,所以要学会统筹学会优化学会安排。
是谁说过的,一个男人倘若爱你,会力尽所能,即便是用生命博你一笑。
我并没有歹毒到要程楠用生命博我欢颜,但他至少表露出一点愿意为我倾其所有的势头也好,可是什么都没有,永远的温和理性。
连求婚都是柔和的语气腼腆的神情:“不如我们结婚吧。”那态度仿佛是在说不如我们晚上喝稀饭吧,不如我们去看场电影吧,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
郁闷。哀家虽非金枝玉叶,可生命里隆重的场面和仪式,似乎也应该稍微正经八百一下呢?
于是,因此而生的种种顾虑让我总是下不了决心,然而太多独处的日子又何尝不希望他陪在身边?
于是,我一直在这样的矛盾里挣扎。
面对程楠的求婚,我总是欠一点点勇气去向他狠狠点头。
女人的固执,只有如我一样的女人才懂。
婚姻说重了是人生的头等大事,说轻了,就如同选购过冬的棉衣,总得挑件适合自己而且又保暖性能良好的吧?有大小瑕疵,即便能轻易遮人耳目,自己心里也总是不痛快的。
何苦来哉?所以,我务必让自己心甘情愿地嫁给程楠。
而怎么样的爱情才算心甘情愿呢?
他一日三次送我鲜艳玫瑰?早餐也去吃不使刀叉就没法下咽的昂贵西餐?抑或是说不完的甜言蜜语,录在Mp3里面,循环播放?
这样想的时候都会突兀微笑,怎么可能呢?就算他这样做了,我或许也受不了。
我珍视我们的感情,珍视我们的曾经,而面对无果的结局,确切地说是无果的现状,我只是遗憾我们只是缺了—可点儿什么东西。
而我也只是缺了一丁儿勇气。
元旦,没有买到归家的车票,一个人留在公寓里,程楠毫不例外地来了电话,我陪你过吧。我答,好。没有惊喜感激或者期盼。无非是两个人一起,打发几天。日子罢了,应该有外出,也无非去超市选购些蔬菜水果一起做做饭。
然而很多事情就是这么意外,会在你毫不在意的时候突然跳将至面前。
程楠来了,带了白纸黑字的文件,以为他又带了工作来做,心里有些小小厌烦。谁想程大人依旧温和腼腆的神情,递过来,公证处的文件,你收好了。
你的文件为什么要我收着?
他从来没有这样的习惯,于是我问得坦然。
程楠却笑,从现在起它已经是你的。
仔细看了,原来是婚姻财产归属公证,程楠同志居然终于赶了回时髦,在大家都在热议新《婚姻法》的当口“顶风作案”,在我全然不知的情况下私作主张,亲证我们若结婚,无论大沟小坎,所有婚姻财产全部归我。
也就是说,从我们领证那天起,程楠这小子百八十斤加之他所有一切全都归姐们我了?
谁有种,敢做这样的承诺?
我想,我终于是心甘情愿了!
程楠清清嗓子,米立,原谅我不能给你耀眼的一切,因为能力所及,我们要吃饭穿衣过日子,真的需要学会计划,也希望你能原谅我,不如我们……
我问他你带身份证和户口本了吗?
他点点头。
他的样子在我的泪眼里渐渐模糊,谁言新《婚姻法》弊端重重?而我却在细节里收获幸福。当然,需要郑重声明的是,我非全然物质化的异类,但程楠把他的江山都给我了,我能不给他一份地久天长的未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