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远(化名)来见我的时候,手里拎着两个沉甸甸的袋子。他从袋子里取出一叠叠的信件、一本本的相册,堆满了整个桌子。他说,这些都都是他爱情的见证。在那些照片上,方远正甜蜜地和一个俏丽活泼的短发女孩依偎在一起,那时的他面相清秀略显青涩。可眼前的方远,面容上写满了疲惫,眼圈深深地凹了下去,仿佛一下子老了五六岁。
方远说:“自从失去盈盈(化名)后,我已经三个月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一颗火热的心
1994年12月,我参军离开了故乡。在别人看来,我终于找到一个机会跳出农门,可谁也不知道,我之所以去当兵,是因为我想埋葬一段伤心的往事——我失败的初恋。
初恋发生时,我20岁,那个女孩19岁。一切都朦胧美好得像一首诗。为了表达我的真心,我对那个女孩许下誓言:“如果失去你,我5年之内都不再谈恋爱,我等你5年。”没想到,还没等誓言的回音消失,我们就已经分手了。带着一颗受伤的心,我来到了部队。因为我在文艺方面有特长,不少女兵对我表示好感,可我都拒绝了,为了那个誓言,我紧闭了自己的心门。6年过去后,盈盈在不经意间闯入了我的生活。
盈盈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兵,足足小我8岁,她格外调皮,认我这个老兵做了“三叔”。盈盈常常拎着一袋一袋的零食来看我,也不管我爱不爱吃。盈盈年纪小,刚离开父母,很害怕孤独,老是让我去陪她,每次都是快熄灯时我们才匆匆告别。告别之前,盈盈总要用笔在我手上画上一个笑脸符号,还在旁边写上:“我想你,你要想我!”她还不许我把她写的字擦掉。“那,我要洗脸该怎么办呢?”我问她。
她说:“洗脸时要轻轻洗。只要你手上有这些字,你就会在梦里梦到我,这样我就不会寂寞了。”
渐渐地,我感到盈盈对我的关心已经超过了一个“侄女”对“三叔”的感情了。我因为受过伤害,对爱情产生了畏惧之心,开始冷落她。盈盈以为是她的任性和调皮惹恼了我,她在给我的信里诚恳地写道:“三叔,虽然我脾气不好,但是你放心,我绝对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
盈盈的真诚虽然让我感动,可是半年过去了,我仍然没有接受她。我过生日时,盈盈送给我520颗星星和一封信,她大胆地向我表白了。她说:“我不要你给我任何承诺。但我保证我这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个,只属于你一个。”
一段天堂般的日子
在一次训练中,盈盈的腿摔伤了。得知消息后,我连忙赶过去,把她送进了医院。我知道她一个人在医院肯定会闷,所以每天过去陪她。就在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盈盈在我心里已经占据了非常重要的位置。我和盈盈终于正式交往了。
我和盈盈的事情,在部队里成了一个公开的秘密。期间有不少领导来找我谈心,劝我不要因为这种事情毁了自己的前途。“你可以保证你对她不变心,可是她还小,你们以后回到地方上,还会有很多诱惑,你能保证她不变吗?”其中一个领导的话让我印象十分深刻,可是我和盈盈当时正处在热恋中,这些话我压根就听不进去。
我们在一起幸福地过了3年天堂般的日子,3年后,我和盈盈都要退伍了,我们不得不回到现实当中。她家在南昌,我在武汉,虽然相隔不算遥远,可自从我们相恋后,还没分开那么远过。盈盈家庭环境比我好得多,她又是家中的独女,我真害怕她回家后会变心。盈盈安慰我说:“不管我家怎么反对,我都会跟着你。”
方远虽然是个男生,可是在爱情里,他却一直是被动的。既然是盈盈的热情之火点燃了他,那么,一旦盈盈的热情消失后,这段爱情会不会变得危险起来呢?我在心中揣测道。
一个突来的变故
初分别的那段日子,我和盈盈全靠短信联络。她家里还不知道我和她的关系,所以我不方便直接打电话给她。一个月下来,我光是短信费用就高达几百块钱。2月14日情人节那天,我很想去南昌看盈盈。但是盈盈很体贴地说:“你来一趟太不容易了,而且又这么花钱。这样吧,你去买一盒巧克力,你吃一半,给我留一半,见面的时候再送给我就行了。”
我知道,我和盈盈不能老这样下去,我应该为我们的未来做些什么。一开始,我以为做生意就能挣大钱,于是把多年来的积蓄全投到一项生意里去了。因为年轻没经验,又太容易相信别人,我不仅没挣到钱,连本钱都折了。我发短信告诉盈盈这一切时,盈盈说:“没关系,即使你什么也没有了,你还有我。”在盈盈的鼓励下,我重拾信心,从最基本的做起,成为了一个打工仔。在我的努力下,工作渐渐步入了正轨。我开始考虑要不要把盈盈接过来了。
就在此时,盈盈突然好几天没回我的短信了。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打她的手机,她总是关机。迫于无奈,我只好违反“协议”,拨通她家的电话。接电话的是盈盈妈。她告诉我,盈盈和一个战友去宁波玩了。
我心里一惊!因为曾经有一个追求过盈盈的人正在宁波读军官学校。我暗暗祈祷,盈盈不是去找他。我到处打电话向盈盈的朋友求证。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刚好是我最坏的猜测。
当我终于拨通盈盈的手机时,我已经精疲力竭,我用嘶哑的声音对她说:“我知道你去了哪里,但我不怪你,但你以后要去哪记得要和我说一声。”
盈盈一听我的声音就哭了。她哽咽着说:“我错了。”我说:“你年纪还小,所以漂浮不定,我能理解你。可是,我们曾经在一起的那些日日夜夜你都忘记了吗?”盈盈一个劲地哭。
晚上,我辗转反侧,怎么也摆脱不了思念的煎熬。凌晨1点的时候,我租了一辆出租车,花了一千多块钱的车费,连夜赶到了南昌。我终于见到了盈盈,可是那一刻,她看着我的目光,却十分陌生,我像一下子被扔进了冰窖。
一把火烧个干净
我问盈盈:“你是不是回到地方后,看到了现实,所以你变了?和军官在一起比和我这个打工仔在一起肯定要更幸福吧?”
这一次盈盈没有哭,她说:“我害怕失去你,可我更害怕得到你。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我们的未来在哪里。”
“那我们以前的感情呢?”我问。盈盈一听这话,又泪光闪闪,我看得出,那眼泪当中有悔恨,也有内疚。我让盈盈好好冷静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我再等你的答复。”
一个星期后,我收到了盈盈的答复。在我们热恋的时候,她曾经说过,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对我说“分手”两个字,所以,她给了我三个字:“对不起。”我明白,一切都于事无补了。
和她分手后,我一蹶不振。我住的地方发生了一次火灾,我的大部分衣物、书和好多信件都被烧了,甚至包括我的个人档案。
她曾送我的520颗星星,我至今仍保留着,但我知道,这520颗星星其实已经从我的生命中消失。
方远说,盈盈会是他的最后一个女朋友。
我觉得他的想法太情绪化,便问道:“你这么年轻,难道不打算结婚了吗?”
他把他写的一句话给我看,他说最初就是这句话打动了盈盈:为了真爱,哪怕空守一身清贫与孤独,我也无怨无悔!
他真的是陶醉在自己的情伤之中了。可是,我却不想看到他“无怨无悔”地“空守一身清贫与孤独”,我倒真心希望他尽快找份好工作。
没有稳定的收入,一切都是白搭,饭都吃不饱,何来精力和底气谈感情?
男人要坚强
我最害怕看到男人因爱颓废的样子,所有的意气风发都不再,只剩下一无是处的悲哀。为爱所伤,并沉浸在悲伤之中,这种画面只有女人才适合做主角。因为那可以产生“我见犹怜”的效果,若是换作男人,只能让人觉得他“太不坚强”。
一个为情所困的男人,可以柔肠寸断,可以心碎无痕,但不可以不再承担人生其它责任。爱情没了可以重来,而生活,却不能中断。男人,就应该把悲伤埋在心底,化悲痛为力量,努力攀登事业的高峰,重新证明自己是打不败的钢铁长城。
爱情从来就是两厢情愿的事。盈盈离开方远,无关忠贞与薄情,说不上对错与是非。所以,请方远不要再继续消沉了。悲伤应该有个度,回忆完过去之后,就应该马上面对现实。千万不能把情感的伤,当成逃避现实的借口。大火烧掉的应该是不愉快的记忆,而不该是你的自信和乐观。至于“这是最后一次恋爱”的话请永远不要说,说不定明天你就能遇到你的白公主,也许盈盈根本就不是你命中的那朵玫瑰。
还想对方远说一句,切莫消沉,没了进取心,那可就真的是一无所有了。(文/张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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