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峰时有点讶异,只因有种熟识的感觉一闪而过,但我确认没有见过他。我伸手:你好,峰,我是凡。
幸会。峰伸手与我与我轻轻一握,随即放开。他的手温暖柔软,只是他的眼神也有些讶异。
君从身后揽着我的腰,礼貌的和峰颔首,便带我去见其他人。
这种衣香鬓影的场面每月一次,只因君说业务需要携女伴出场,舍我其谁?
终于有人拉君过去,我暗呼一口气,便端了杯酒来到阳台。晚风习习,弥漫着玉兰的香味。
“又是玉兰花开的季节了。”暗处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似曾相识。
我这才惊觉阳台上还有其他人。他向我走近,黑西装,清爽的短发,握着高脚杯的手指干净修长,却是刚才惊鸿一见的峰。
我微笑向他举杯,点点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有种恍惚的失落感,记忆深处总有个熟悉的笑颜,可我想不起他是谁。
“女人不应都是喜欢热闹的宴会吗?”峰突然开口。
我忽觉不满,怎会有如此唐突的男子,转头看他,才发现他有双明亮而温柔的眼睛,在夜幕下越发闪闪发亮,不由心一软答道:“我一向不喜欢这等宴会。”语毕,我讶惊的掩住口,我一向不会在人前失言,今日怎么了?
他笑,“我也如此,看来是同道中人。你笑起来很好看,你该多笑,让自己快乐一点。”
我脸立即变色,“对不起,失陪了”。他的眼太锐利,我有种无处藏身的感觉。
峰怔了怔:“对不起,我这人就是口多,看我掌嘴。”
我卟一声忍不住笑出声来,峰看上去酷酷的,怎么也如此油嘴。
“我觉得你很象我一个故人”,灯下,他的眼睛闪亮,“所以话多了些,我是君子。”他神色飞扬,非常可爱。
我稍觉不妥,携伴参加的宴会我应该陪在君旁边而不是在同初相识的男人在露台上扯家常。然峰给我的感觉太熟识,令我有种想了解他多一点的冲动。
心念刚动却看到君正拨开人群向露台走来。峰转过身:“我要走了,很高兴认识你,有缘再见。”放下杯,他大迈步走出露台,溶入人群去了。
君与他擦身而过,“你怎么在这,不舒服吗?”
“嗯”我低声应了下,“那我跟主人说一句”君轻揽着我,“我送你回家。”
秋末的时候,君越发的多应酬了,厌倦在人前带面具的感觉,疲于应酬的我独身去了丽江,一个据说古今相望的小城。君把我送到机场,歉意的说,宝贝,你自己好好玩,等我忙过了这一阵,以后你想去哪我都陪你。说罢,匆匆在我额上一吻就此离去,我连回答的机会都没有。我心里一时百味横流,我知道君今天有个很重要的会议,能来送我已经算不错,只是相交数年,在君心里,永远是事业重于感情。
到丽江的当晚,我便去了古城,正如他们所言,新城与古城只是一街之隔,这头是繁华的现代都市,而另一头隐隐约约看到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走近是一条条青石板沿着的小街小巷,各式各样的工芝品、民族服饰,偶尔的民歌小曲小调,如果不是川流不息的人群,真有恍若时空的感觉。
当我路过一个正被当地胖金妹缠着要他买一朵用红线串着玉兰花的男人时,不由含笑看了一眼他的窘态。那个男子也正好转过头来,竟是宴会上见过的峰。他见我愣了下,就掏钱买下花,然后向我走来:“真巧”,他说。
“你一个人来?”
“你一个人来?”
我们异口同声的问,对视一眼后都笑了。
是谁说过,他乡相遇,新人也变故知。我终于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原来在他乡遇到相识的人,是一个莫大的惊喜。
随意和峰找了间酒吧靠溪边的位子坐下,脚下溪水不时流过一朵朵的许愿莲花,杨柳轻拂、烛花闪耀,我轻叹:“如果能生活在这里,是些多惬意的事情啊!”
峰静默:“你不开心吗?”
我黯然:“没有什么开不开心,日子不总是这样,开不开心都得一样过。”君只喜欢繁华的都市,就他所言,那才有他大展鸿图的位置,我和他在一起注定要过他想要的生活。
峰见状便转移话题:“你要不要去放莲花?”
在酒吧的另一头有人在卖莲花,点燃许个心愿放入水中,心随愿走,是否就能实现了呢?
随意挑了朵莲花,抬头找峰,发现他早已走到桥下,不知默念了什么,然后把莲花放下水,我不由一动,祈祷的峰和宴会的峰完全是两个人,看起来就象邻家大哥。
学着峰的模样默念心愿后把莲花放入水,我抬起头看到峰正在凝视我,若有所思。不知怎的心慌了下,一脚踏空,来不及惊叫,峰的手稳稳的托住了我,我相信那一瞬间,我的脸一定比烛光还艳。
峰突然对我说:“你跟宴会时完全是两个样子。”
我心念一动,问:“什么样子?”
“宴会象高不可攀的公主,而现在象清沌的邻家小妹。”他说。
“真巧”,我不由脱口而出。
“巧什么?”他疑惑。
“我也正觉得你象邻家大哥呢”,我笑了起来。
他会意一笑,“那真是巧了。”
夜渐渐深了,峰送我回酒店,巧的是我们也在同一家酒家,只不过他在2楼,我在1楼。峰送我到房间门口后说:“既然那么巧,不如以后几天都一起出游吧?”我想了想,点了点头,在异乡相遇,也算一种缘份吧,有伴总比孤身一人要有趣得多。
那明天见,他说。
明天见。我正待关门,却见他转过身来,这个送你,放在口袋里,会很香的,我一个大男人拿着也没用。放在我手心里的,蓦然是刚才他与小贩购买的玉兰花。
望着他走远的背影,我突然觉得好象很久以前曾经也有过这样的一幕,就如他给我那种始终挥之不去的熟识感觉一样。难道我以前见过他?可我记得他说过我们是第一次见面,这一夜竟是在胡思乱想中过去了。
第二日是游雪山,我一向坐不了车,而这七转八弯的山路早把我转得七晕八荤。峰见状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借个肩膀给你,这样舒服些。”哪还有什么介意呢,我晕得实在受不了,便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闭着眼睛,他的手轻轻的环住了我。
我知道他是为了我不随车摇晃,只是心里还是止不住乱想,如果君知道了,他会有后悔只顾工作不陪我吗?然这样的温柔我却有点依恋,就算偷取一些些奢侈的放纵罢,回到城市,终是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连。
车停稳后,我去排队,却见他匆匆跑去租了两套衣服和一个氧气瓶回来,我笑:“没有那么夸张吧,现在是夏天呢!”“你一会就知道”,峰正色道。
随着大缆车上山,看着脚下的山林,不免胆战心惊,尤其在半路突然缆车停了下来,我禁不住一声惊叫,全车人都被我吓了一跳,峰连忙安慰我:“飞,别担心,只是临时停车罢了。”话虽这样说,可悬在高空的感觉并不好受,我突然想起峰对我的称呼,“飞?真巧,我小名叫飞!”抬眼看峰,他一点也没有查觉自己的错误,只是低头在看表。车终于缓缓前进了,我已没有先前的恐惧,只因我一直在好奇:他的她也叫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