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母时常教导我:“有才有福,好心有好报”,年少时的窝并没有过多注意。随着年龄的增长和阅历的增加,方知其中的珍贵。这一祖训伴随着我们家已有五百多年的历史了。
明朝宣德、正统年间(1426—1449年),百家畲洞揭竿而起,为明朝历史上最大的畲民起义。宣德元年(1426年),思乡心切的留乾敏放下下西洋的准备工作,向王景弘请假返乡。王景弘依依不舍,但又无以言对。毕竟也是自己的家乡啊!留乾敏当即端上一盘栀粽和一大碗蜂蜜,两人再次美餐一顿。留乾敏一到龙岩县,就径直前往畲家祖庙龙停山骑龙仙庙祈福。说来也巧,留乾敏在占卜时,捡到了祖先龙门人打磨的带孔圆石,认为祖先有意让其留下扎根,并蜡丸请示王景弘。果然不出所料,百家畲洞起义声势日益壮大,朝廷重兵连年征剿,回永福的道路遭到封锁,只进不出,插翅难飞。四周百姓纷纷外逃,一时动荡不安。由于情况危急,留乾敏在未收到王景弘的指示后,当即收留了带领着众乡亲在种植菩提一片后,旋即登顶砌石兴建可容百余人的“龙亭寨”。为给百家畲洞起义留下革命火种,乡亲们推荐了三名表姐妹与留乾敏成亲。留乾敏夫妇夫唱妇随,带领着乡亲们以养蜂、打猎、烧畲、种青为生,并暗中挑选青壮组建义军日时游猎游耕、暗时秘密操练。
正统七年(1442年)端午节,恰逢留乾敏独子留元福满月,乡亲们不亦乐乎地忙着操办“满月酒”相庆贺。留乾敏在连夜包裹了一堆栀粽后,一大早即带着妻子们背着弓箭来到后山打猎。不到响午即满载而归,亲自下厨用野猪肉做了道菩提果滚瘦肉汤。先是敬祖酬神,再答谢乡亲。就在大家美餐一顿后,留乾敏旋即振臂高呼,拉起队伍返乡支援起义。他们打着端午节已至,为犒劳官军,运送栀粽、菩提、蜂蜜、蜂蜡,来到永福,躲过官军的耳目,突破防线,借机潜回了百家畲洞。与胞弟留乾效联手替天行道,兄弟们并肩作战,坚持奋战了八年。正统十四年(1449年)起义军终因寡不敌众,被官军镇压。留乾敏兄弟俩带领余部隐迹深山,与山都木客为伍。两兄弟情深意切,双双离去,不仅百姓们深为惋惜,连山都木客都深为感动并特地为其兴建了风水,人称“兄弟墓”,为世人所罕见。其投笔从戎宴请的菩提果瘦肉汤与得以金蝉脱壳逃脱官府监视的栀粽蘸蜂糖组成为了一道风味佳肴,不仅成为了大家思念其人其事的寄托,还至今流传在家宴中。
百家畲洞起义被镇压后,畲家人四散避难,他们搭寮而居继续养蜂,在明王朝通过设置新县衙、组织徭役、取汉名、上学堂、考功名、并鼓励外出为官,推动当地百姓从畲化转向汉化。隆庆二年(1567年),漳平新任知县章述上任伊始,计划在龙停山兴建佛寺参拜观音,以加快汉化进程,缓和官府与百姓之间的关系。当时虽然建县近百年,然而在生活习俗上,如逢年过节仍然喜气洋洋地裹栀粽、舂糍、包菜包,以及种菁染布,并仍然保留有父亲背称“老畲”、兄弟互称“大畲”和“小畲”的畲客特点。因此对于自身的“师公教”信仰及其宫庙骑龙仙庙有着难以割舍的情感。就连在此结庐攻读的举人陈九叙三兄弟对此也爱莫能助,兴建计划一时间陷入僵局,为此搁置了数年。直到隆庆六年(1572年),当年的留氏孤儿留元福早已作古,其孙子刘文贤也已八十高龄,是刘氏家族老族长。
刘文贤八十大寿前夕,从永福老家来城郊其子新宅含饴弄孙,听闻此事,便老当益壮,带领家人前往龙停山龙亭寨遗址,决定变废为宝,将残垣断壁修葺一番,建成可容两百人的观景平台,以此对望东关山。因置身于此,可一览众山小,就此取名“高明台”。在骑龙仙庙设宴款待前来帮忙的乡亲们。只见刘文贤走到清泉旁一边将家人刚采摘下来还散发着热气的菩提果洗尽切片,一边端上一坛蜂蜜,请众人蘸糖食用。
刘文贤早在正德三年(1508年)十六岁那年就主动挑起家庭重担,进贡蜂蜜,成为家里唯一服徭役的人。不仅为此,见老父痛心疾首于十二岁夭折的三子,特地为其操办冥婚,代为抚养养子传宗接代。在乡贤曾汝檀返乡创办书院“心源精舍”时,安排其前往求学,要知道那时他已时三岁孩子的父亲。其事迹不仅见载于正德年间编纂的《八闽通志》里,其子刘明昌得以建立宗族组织,也与其人脉关系不无关系。见老寿星亲自出马,众人兴高采烈,纷纷祝福。刘文贤打开话匣,追溯了当年乡亲们兴建占卜兴建龙亭寨的往事,感念互帮互助的情谊,提出为发扬光大共同信奉的骑龙仙庙,建议移建宫庙,使之神迹遍历龙停山与东关山闽西南左、右两山,不仅可使两山均沾灵气,乡亲们也可就近得到神灵的庇佑。曾汝檀好友林一阳当即拍案叫绝:“来得早,不如来的巧!”众人茅塞顿开,一致拥护。
说干就干,众人拾柴火焰高,不一会功夫,就将骑龙仙庙移出。消息早已传到东关山,百姓们早就望眼欲穿地来到龙停山下,兴高采烈地将骑龙仙供奉到东关山兴建宫庙。好事就要成双。刘文贤来到在龙停山下,带领众人为骑龙仙娶妻骑龙仙妈,另外兴建仙妈宫专门供奉她,人称“坂头仙妈”。接着又来到刘文贤儿子位于对面河畔的坂尾,在其新厝旁也建起一座仙妈宫,分香火到此,人称“坂尾仙妈”。陈九叙也带领族人将仙妈香火接到东门老家,兴建起专门供奉宫庙,人称“东门仙妈”。从此,仙妈成为了小城香火鼎盛最为鼎盛的神灵,每年都要接连上演举行盛大的“迎神”民俗活动,直到今天,无论你信奉何种宗教每到逢年过节不仅都要参加“迎神”活动,还会在自家门口设案加以敬奉。由于声名远扬,还为此与留家祖上留从愿的故里永春县的马氏仙妈相结合,为其对接了香火播迁路线及其神话。刘文贤的两位妻子,一位继配和小妾为此还特地在坂尾仙妈宫旁修建风水宝地和仙妈一道庇佑着子孙兴旺发达。
同为漳州府人的探花林士章还将菩提果切片蘸蜂糖这道点心带到任所,明穆宗隆庆皇帝听闻此事,感叹万分,特地降旨,“不拘一格降人才”,特批超过明朝寿官年龄规定十岁的刘文贤圈定为寿官人选,赐予冠带与匾额。一时传为佳话,人们就此改变了流传已久的“阿公尾黄要食你”的“食老”习俗,改用山猪肉或土猪肉代替,称之为“大块肉”,至今犹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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