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女儿

时间:2016-12-27 16:19:08 

人的一生就像个调皮的小孩,不经历了苦难就不会明白什么是得,什么是失,但是往往在明白的那一刻却发现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只在闭眼间看见未来的影子,虚无又飘渺。

天又黑了,谢盈望着窗外又在思绪。不时从讲台传来的歇斯底里也唤不回那离壳的魂。

是啊,天又黑了!也不知从何时起,谢盈发现义龙的天黑得越来越早,都有些让人不知所措了。回过神来才发现老师在看她,那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乱的麻,她永远都理不清。谢盈本能地低下头,心中有些麻木地伤痛。是啊,再深的痛也总是会被时间无情麻木的。有时候谢盈在想,那些被麻木的痛还是否存在她的体内。

一阵铃声将谢盈唤醒,也将老师的极限超出,”你出去!”狠狠的无奈。谢盈没有反驳,将手机带上,起身而去,留下身后满教室的惊鄂。门被重重地关上,屋内是深深的叹息,屋外是嗖嗖凉风,都刺得人皮开肉裂地痛。

手机又响了,铃声是《女人花》,很动听的。可谢盈不觉得,她讨厌它,甚至是害怕它,却又不得不听着它。无法呀!听着它别人会认为她更有女人味,男人似乎都喜欢。

是短信,两条,都是熟人,谢盈叫他们客户(专业称谓吧)。

第一条:盈盈,老地方,不见不散。老地方?谢盈有些犯难。是啊,她的每位客户和她都似乎都有一个二人世界的老地方。宾馆、旅店、野外,能去的地方就有她的足迹。甚至有一次她将客户带去了自己的寝室,当然那是她放假未回家时。

第二条:盈盈,我已到,白云宾馆307。

去吧,去吧!风还在狂叫,像疯牛的长啸。街上行人稀疏,匆匆的,都似归家。路边的灯高高地俯视着一切,发出的淡淡微光却怎么也穿不透厚厚的夜色,几步之遥就停了脚步,留下重重的黑,压得人喘不过气。

这路,唉!谢盈缓缓地行着,路边的景不禁让她想起了自己恶梦的开端。说实话,谢盈不愿意想起却又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一次是她的第一次,那时她十六岁。是同学推荐她去的,当然她不答应,可同学说只是陪睡不会那个的。这个她懂,她害怕,没有原由地。不过最后,那一晚二百的诱饵还是让她上了钓,如今那钩的疼仍在发作。同样的,还是这条街,不同的是那会儿的忐忑与现今的麻木。穿过夜的黑色,白云宾馆。白云?谢盈从未发现那朵白云的踪迹,包括心,也许是因为她总是在黑夜的时候来到这里吧(这是谢盈的答案,还不曾说服过自己)。

对了,就是这儿,她的恶梦。陪睡不陪上?多可笑啊!那次,白云宾馆,第一次。是个男人,三十几岁,和她。陪睡,事先是说好的。可是,可是那人变卦了,说可以多添一百。不行,她不在乎钱的多少。最终那人强行了,她弱不禁风怎能反抗。完事了,那人无声地走了,只留下屋内的她与屋外的风。钱在床边,用杯压着,在遛进的风的怂恿下拼命挣扎,想要飞出窗去,汇入夜黑,遮护自己。她哭了,不为那一下的疼痛,而是心痛,刀绞一般。她忘记了自己那天是如何走出白云宾馆的,夜黑中更加无助。

307,到了,敲门,六下(暗号而已)。开门的是熟客张翱,三十多岁,有钱有势,人丑大方,谢盈熟客。”你来了!”“嗯。”“冲凉吗?”“不了,开始吧!”这些对话不仅让那男人惊讶,就连谢盈自己也惊鄂,自己是如何练就的。”你还是这样直接,几年都没变,我很喜欢!”几年?有几年了吗?哦,三年了,她都十九了。岁月如梭?哎,别文绉绉地伤感了。谢盈直直地躺在床上,任由他脱去自己的衣裙。她仰着面狠狠地盯着天花板,白白的,仿佛映着自己洁白的胴体。有时,谢盈在想远古的人都不穿衣,是否也有像她一样的人,如果有…,如果没有…哎,真是个问题啊!

突然的那一下,还是将谢盈从远古疼痛了回来。人在动,床在抖,仿佛地球都在摇摆,有随时离心的感觉。唉,习惯了!习惯了!有时候,谢盈看着镜中的那个人时都不认识了。妩媚、妖艳、可怜,是呀,三年的非人生活把这朵洁白的莲花也世俗了。夜深了,天也更黑了,连天花板上那唯一的光源也在摇晃,只是分不清那是楼在动,还是人在晃,也许都在颤抖,是在为她而泣吧。

完事了。谢盈躺在床上,目送着那人离开,那目光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躺躺吧,明天回学校。也许是太累了吧,谢盈很快就入睡了。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死了,去了地狱。阎王说她的种种淫罪,罚她进了十八层地狱。她醒了,不是被吓醒的。这种梦,她也习惯了。再说对她们这样的女子,还有什么可怕的呢!有比那些比她爸都老的男人可怕吗?而她又未何从没在地狱中遇见过他们?难道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吗?

天还未亮,黑麻麻的像鱼网。谢盈收拾好自己,容光满面地去了学校。她不要别人看不起她,她希望、想着自己是一只洁白的白天鹅。鹤立鸡群在赶早的同学中,寝室、教室、食堂的”三角恋”枯燥而又无趣,却又不能”越轨。”忍忍吧,一切都会适应,就像她那样。

天空不知何时已褪去了一沓黑,换上一身蓝色的衣裙,像蓝色海洋要洗去她昨夜的污迹。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她希望洗清那颗肮脏的心,永远,很久。她不在乎她的身体,她只在乎那颗她认为还活着的心,她希望别人也能在乎,至少在乎那么一点,她也满足了。

放假了,时间不短,看着陆续归家的同学,谢盈突然想起已有数月未回家了。回家吧,回去看看,哪怕那里只有令人伤感的凄凉,那也是家呀,有什么比家更重要吗?

回家的车上,谢盈遇见了另一个熟客,有些尴尬,有些无措。”回家?”

“嗯。”

“家在哪里?”

猝不及防的问题,谢盈很是警觉。是啊,她害怕,害怕自己的事传播开了,会伤了家人。她也一直幻想能用纸去包住这团火,永远。可是她不知道,纸是永远都不可能包住火的。

下车了,离到站还远远的,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家的区域,哪怕是一个很大的区域,那样她会心安些许。

回家的路很是难行,稀泥碎石烂得像自家的破房屋。谢盈走走停停,好半天才远远地看见家的身影,破破烂烂,像极了母亲的脸,看不出多大改变,只是更破旧而已。想回头,却抬不动步,也许那就是家的引力吧。路上遇到乡人,很热情地招呼着,像一个归乡的游子,只是她不曾衣锦回乡。

谢盈见到父亲时,他正吃力地挑着农家肥灌溉着白菜。看见谢盈时别提多高兴了,放下担子,接过谢盈轻轻的挎包,满面的笑容,反而挤出不少的皱纹。望着父亲的笑脸,谢盈想哭。

小白(狗)远远地就冲着谢盈叫唤,是不认识了吗?也难怪,好久都没回家了。母亲是听着小白的叫声出来的,见到谢盈,激动得哭了。谢盈望着母亲,终于还是将泪忍了回去。

“妈。”

“诶,盈盈!”

母亲要给谢盈做好吃的,谢盈知道,哪有什么好东西,就是白菜添油吧。可是她想尝尝,那味道有些怀念。母亲很快就做好了,还是那样麻利。谢盈不明白,麻利的母亲,忠实的父亲却为何改变不了这家的悲惨的命运。

也许真的是命吧,认了吗?

菜,还是那个味道,甜甜的。小时候,谢盈吃菜时总怀疑自己也是父亲用农家肥浇大的。现在想想,有些天真。可是如今,她的天真早已经随风而远去了,想追却迷失了方向。

吃完饭,父亲让谢盈去睡一会。也许是太累了吧,谢盈很快就睡着了。她又做梦了,只是这次她没有去到地狱,她梦见了她的白马王子在向她招手,她幸福得想哭。

醒来时,谢盈发现泪湿了枕巾,这泪,不似当初在宾馆流的泪,这是幸福的心血在滴。回想起梦中的白马人,谢盈不禁想笑,毕竟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可能会是唐僧!唉,就算是王子又怎样,难道她也能飞上枝头吗?谢盈自嘲而笑,那笑,有无奈,也有不甘!没有玻璃的窗外什么也看不见,天又黑了!谢盈揉揉眼,有些头昏。

厨房内是父母在谈话。”盈盈又瘦了,做些好东西吧。”

“就是!”

“小点声,让她好好休息吧!”

谢盈不愿听这些令人伤感的话,径直出了前门。外面是层层的黑,延伸到山的那边,远远地风在吹,摇摆着树,推攘着竹,哗哗的,嗖嗖的。谢盈有些奇怪,为何自己不再害怕这黑夜。

谢盈还记得,小时候她和小伙伴们一起在夜的怀抱中狂、野。捉迷藏、抓鬼、老鹰捉小鸡,躲在黑夜中看着伙伴寻找不到的焦急,好不惬意。那时,谢盈是最会藏的了,几乎不曾被寻到,伙伴们羡慕,她就自称是夜的女儿。”夜的女儿?”多好的意境呀,可如今,女儿又是如何在黑夜下谋生的,真是可笑的讥讽!风大了些,像疯了的人,不停地撞向房墙,仿佛要摧毁她最后的精神支柱。

“盈盈,进屋吧,外面风大”是父亲,”今晚也许会下雨,别凉了。”

确实,雨是半夜掉下的,砸在房顶,嗒嗒地响。

那时谢盈刚收到一条短信,是她的熟客。她不想看,却又不能不看。”盈盈,老地方,不见不散。”谢盈没有回,接下来的短信也被关机屏幕淹没了。她想安静,心灵的净。

谢盈发现雨下大了是有水渗到她脸上的时候,凉凉的。父亲和母亲也醒了,东奔西走地用盆接渗漏的水。谢盈在一旁呆呆地看着,她发誓,要改变这命运,一定要!

上上下下忙了一晚,雨停了,天也亮了,仿佛那雨也在嘲弄他们。

昏昏沉沉地过了几日,又该走了。父亲告诉她,要好好学习,才能前途光明。可谢盈总觉得离家的路,尽头不是光明而是那无尽的黑。她不害怕在黑夜中遇不见她的白马王子,她是害怕白马王子发现不了她这黑夜的女儿!就算那白马人是唐僧,她也希望得到他的救赎,脱离苦海。

路还是自己的,谢盈很是明白。只不过自己选择了一条异途。何苦呢,只有无奈。谁愿被男人玩弄,难道是钱吗?

又收假了,载着父母的期望,背着沉重的包袱,谢盈不知道这是要去哪儿。是学校?宾馆?地狱!谢盈说,她不怕进地狱,却很害怕去宾馆,那路太黑。走的时候,谢盈没有回头,她怕那最后支柱的几间房屋也会在她转身时垮掉!她更害怕父母那送别的身影,单薄得风一吹就倒了。

谢盈还记得父亲送她去义龙读书时的背影,就像朱自清《背影》中描写的一样,忍不住让人流泪心痛。

走吧,将记忆留下,去自己的生活吧。夜的女儿,黑的生活!

谢盈回到学校就听说了,邻班一女生校外卖淫被抓个正着。全校轰动了,全县振动了,包括谢盈。她庆幸那人不是她,她同情那位‘同行,发自内心的,她不知道何时将会是自己,那时她也希望有人怜惜,哪怕只有一点,她也知足了。

最终,那位女生死了,割腕,很多血,与常人的一样红。谢盈也想割出点自己的血,瞧瞧它有何不同。但是谢盈不喜欢如此死,她想,如果她自杀,她会从夜的楼顶坠下,坠入夜的怀抱,或者地狱,因为她是夜的女儿。

这件事情过了之后,县里加大了打击力度,她们圈内人人自危。有好几周了,谢盈都没有客户,她实在坐不住了。谢盈鼓足勇气,给她的老客户打了电话。

“盈盈呦,最近抓得太紧,过段时间再说…。”

“盈盈吗?我现在没有时间,过几天吧…。”

谢盈真是不解,这些平时对她吹什么公安局长是我哥们,县长是我大舅的男人如今为何如此胆小,可笑!

无聊地又打了一个,嘟嘟的很久才有人接,是个女的!

“找谁?”“张总”“你谁?”“客户!…”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对话,就像家常小菜一般。谢盈翻着电话簿,却不再拨,她不愿再重复那不变的语调。今晚天花板下的灯不会再抖动了,可谢盈反而感到空虚。她在心中狠狠地骂自己贱!

谢盈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很多时候她也为自己的小聪明而自豪。谢盈想用手机发短信,无目标地发出,有心者自能领会。

短信是这样:你好,我叫丽莎,就读义龙一中高三X。因家庭原因,晚上在那种地方兼职,如果有意请电话联系。随叫随到,优质服务。

能写出这样的内容,谢盈都很是惊讶,难道自己真的有那么贱吗?随便编出一个号,发出去,心中有些波澜。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仿佛要窜到短信那头。

一阵铃声,不知所措。打开信箱,很长一段话:是真的吗?你不会是上次割腕的女孩吧?《人鬼情未了》要拍续集了吗?有些好奇,有些怀疑。

一连串的问题将谢盈逗乐了,她好久都未这样真心笑过了!谢盈回了短信:还真被你猜对了,我就是那个女孩,出来玩玩吧!你该不会害怕了吧,那就不用来了,哈!

发完短信谢盈也忍不住偷偷乐了乐。时间过得真快,差不多追上短信的速度了。回信也很快,仿佛发信的人知道她急迫的心。信中对谢盈很是不服,要约个地方见面,就白云宾馆吧。

“白云”,当谢盈看见它时,心也为之一颤,往事又历历在目,也方觉出自己是干什么的。去吧,又不是第一次了!谢盈也很想见见短信那头让她发笑的人,期待!

白云宾馆,仍旧立在那路的尽头,夜的背后。307,谢盈独自坐在床头,在不该来的地方等那本不该等的人。不知为何,谢盈有些心跳加速,以往可不曾有过。有人敲门,咚咚地就像敲在谢盈的心头,心跳更快了。门开的瞬间,谢盈呆住了。那人,她不认识,却又…。也许是那一袭白衫让她想起自己的梦,原来那骑白马的不是唐僧呀!这一思绪很快醒来,是不是都忘了自己的身份,谢盈自嘲。

“你是?丽莎?”

“是,进来吧。”待到那人缓缓走近时,谢盈才猛然发现,他竟是那样年轻,和自己一般。应该称他男孩吧,谢盈想。男孩很拘束,这应该是第一次吧,像极了谢盈第一次那样无措。

“你多大了?”谢盈无由地心疼。

“十八!”谢盈心头一颤,多好的年华呀!

“你呢?”

“十九!”谢盈随口一答,才突然感觉自己原来都十九了,多好的年华呀!三年的恶梦现在才觉,想哭,却发现早已无泪!

“来吧,要我教吗?”谢盈说这话时可以听见自己的心滴血的声响。

“不不不…,我不是来那个的,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男孩很着急,脸都红了。

谢盈有些尴尬,也有一丝温暖。她回头看了看男孩,一股热流不听话地冒了出来。

“你别哭,别哭,我…”男孩反而急出了泪,谢盈却笑了,男孩也就又跟着笑了。

外面的风很大,呜呜的,却也吹不散厚厚的夜黑,远远望去,一栋栋高楼都已被吞没。

“床上躺躺吧,外面冻。”

“不…,我…”

“不干那事的,聊聊!”谢盈都纳闷自己何来如此想法。聊聊?!男孩拘谨地坐在床边,慢慢躺下,很像谢盈当初。肩碰到肩,缩回的速度就像收发短信一样迅速。谢盈仰面望着灯,没再摇晃,仿佛万物都宁静是为了听那两颗心的跳动、相撞的声音,咚咚…。

“你叫什么?”

“刘宇凡。”

“做什么事吗?”

“学生,义龙二中!”学生,谢盈回了回神。是啊,自己不就是学生吗!一问一答,一答一问,紧张的气氛有所缓和。

“多久了?”男孩还是打破了沉默。

“三年!”

“三年?”男孩明显震惊了。是呀,有谁不会为这个回答震惊?!

“为什么?”

“钱!”谢盈有些疑问:是为了钱吗?她想她也不知道。

“以后还做吗?”

“不知道!”

“你为什么来?”谢盈问出了自己心中最大的疑问,而后就目不转睛地盯着男孩看。

是啊,谁会三更半夜来这儿无所事做。”我…”男孩急了,”因为…”男孩哭了,泪大粒大粒地落下,像珍珠!”因为割腕自杀的那个女孩是我姐,我想看看她受了多大的苦呀!”男孩激动着,泪仍在流,像谢盈当时的思绪。看着眼前的”珍珠”男孩,谢盈有一阵心疼的感觉。那个女孩…?

“我知道姐姐在外面的事,我…”男孩不再流泪,只是有些抽泣”我让她不要这样,可她不听。她说她要活得好,活得比别人好!她不想贫穷地像父母一样过完一生。”谢盈心抖了,这不就是自己的初衷吗!”她说她为了钱,可我知道,她不是!不是!绝对不是.”男孩有些激动。是啊,有谁愿意这样颓废!为了钱?真的吗?!”姐姐走了,割腕,应该很疼!姐姐走了,她可以不再受苦了,希望她来世能够好好地活!”男孩盯着天花板,有些出神。谢盈望着他,心疼得有些不忍心。她不忍心告诉男孩,她这样的人应该只能去地狱吧,她在梦中梦到了好多次。不过,她也衷心地祝愿那个女孩去的是天堂,更希望上帝怜惜,给她天使的翅膀!天使?谢盈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谢盈向窗外看了看,黑!夜!偶尔流星划空,也许那就是天使吧,美,都遥不可及!

夜深了,男孩沉沉地睡了,他累了吧!谢盈想睡却不能入眠。三年的夜生活,改变了她的生物钟,也改变了她的人,她的命!也许是有男孩在身边吧,谢盈还是睡着了,没有恶梦!醒来时,有光从窗外射入,刺眼却温暖!男孩就坐在床边看着她出神。瞧见她醒来,就迅速转过头去。

“我要走了,去上学。你也要去吧,别迟到了。”男孩回过头来,眼中充满着怜惜。

“你先去吧,我再躺躺。”

迟到?谢盈忘了她什么时候没有迟到过!男孩站起身来,向门走去。谢盈望着他的背影,发现他是那样地不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心中暖暖的。

男孩搭着门把,转过身来说:”我能叫你姐吗?”谢盈全身都颤抖了,包括心。她静静地望着男孩,没有说话。”真希望你别做了,我以后可以养活你,像我对我姐的承诺一样!”男孩说着又望了望谢盈。谢盈没说话,男孩轻轻地关上门,走了。屋外咚咚声远了,像夜的尽头,无声。

谢盈想哭,她在心中歇斯底里。她愿意!她愿意!她真的愿意!她早想结束这种非人的生活了。可又为了什么,谢盈不明白,也不愿明白。如今她又迷茫了,该不该说出口?能不能说出口?窗外的光暗了回去,仿佛在提醒谢盈:你是夜的女儿!你是夜的女儿!

谢盈闭上眼,忘掉一切吧?!

铃声又响了,是《吻别》。谢盈有些不情愿地从被子内伸出手,是张翱发的短信。谢盈不想看,她已好久没做了,不知是否是为了那个他。

短信内容:盈盈,老地方,不见不散!这些男人,现在上面放松了,就又大着胆子出来了。谢盈有些鄙视这些人,却又自觉可笑。收拾收拾,还是去吧,自己又是什么货色呢?谢盈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忘了吧,那一夜!

铃声又响了,还是《吻别》。谢盈不耐烦地拿起手机,是…刘宇凡!谢盈明显感觉到了心跳的加速,仿佛就要跳出来,飞到那头去。谢盈不明白,却又很清醒。

短信内容:姐?!我想见你,上次的地方,等你!谢盈拿手机的手在抖,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激动。她静静地坐在床边,像维纳斯一样美丽。很长时间她才回过神来,已有几条催促的短信。谢盈有些激动,飞快地在屏幕上写着:刘宇凡,见面可以,在南竹林,我等你!谢盈不知道自己为何写这些,好像手指已不由她控制。也许她不想让他知道她还在做吧。很快她又写:张总,我身体不好,今晚就不能陪你了,对不起。写这些,谢盈还是很顺手的。

谢盈去了有些浓的妆,走出门融入夜色,夜的黑很快吞下了她。不过这次的那头是南竹林,有了一丝光!

南竹林在学校的南区,密麻的竹,远远地看,绿的海洋,偶尔风起,绿波荡漾。夜色中的南竹林,黑黑地点缀些路灯,是个恋爱的圣地。谢盈穿过夜黑到了南竹林,刘宇凡还未来。谢盈立在灯下,灯光将她的影子压得矮矮的。谢盈看了看四周,没人,才想起今天双休。一阵风过,有些凉,她不禁打了一颤。一片落叶从她脸颊掠过,惊回了她的离壳魂。远处传来脚步声,急却不乱。刘宇凡的影子远远地映在她的脸上,慢慢地又缩了回去,变短,变矮,最后变得和她一样。

“姐?!”刘宇凡小心地叫着“你还好吗?”凉风过,谢盈却有丝心暖!

“有事吗?”

“想见见你!”谢盈突然回头看了看刘宇凡,她又想起了自己的南竹之恋。谢盈还记得每次约会都是在这里,她问:有事吗?他答:想见见你了!谢盈还知道她对那份爱情是很珍惜的,竟管她那时十六岁。谢盈也知道同学们很羡慕,哪怕是忌妒他们,她甜甜的,可最后,那人离她而去。谢盈也知道他是在看见谢盈吃榨菜,了解谢盈家徒四壁后离开的。谢盈知道他是怕她损了他的面子。那时候,谢盈不明白,钱真的那么重要吗!如今谢盈仍旧不明白,只是从心底厌恶钱,包括带钱的字眼,用钱自傲的人,她鄙视,却又自嘲。

“你怨你姐吗?她那样臭名昭著。”谢盈微微抬头打破了沉静。

“不!我爱她!那不是她的错”刘宇凡激动着”这个社会不公平,为什么我们要受苦受难,有些人却荣华富贵,刘宇凡冷笑着“命?钱?”谢盈抬起头,望着刘宇凡泪洗的脸,伸出手替他拭去泪。那泪,热热的,粘粘的!刘宇凡停止哭泣,呆呆地看着谢盈,有些思绪。是呀,这个世界怎么会公平呢?连上帝都有私心,何况凡人!如果公平,怎么会是男人骑在她的身上,而不是她摆布那些男人呢?公平?可笑呀!

“姐姐被抓的那天晚上,那个男人也被抓了,可报道出来的却只有我姐”刘宇凡狠狠地说”听说又是钱的重量压偏了天平。”谢盈有些吃惊,也许那也会是她的结局,死在钱的海市蜃楼前。其实谢盈不知道,刘宇凡已经查到了那个男人,他要做些什么。一阵凉风过,摘下了几片竹叶,刘宇凡也不禁地一个寒颤。谢盈远望,却穿不透深深的夜黑。

“去寝室坐坐吧,外面凉!”谢盈转身向寝室方向走去,刘宇凡醒过神来紧跟在后。人去竹空,连灯光都留恋他们,将影子拉得老长老长,却也留不下归去的心。

谢盈一路走着,出了光,进了黑。远远地,谢盈就发现寝室灯亮着。室友?不会!都双休了。会是谁?上去瞧瞧,有些犹豫,抬起的脚也不知该放哪儿。

“我去看看”是刘宇凡从后面拉住了她”你等会儿上来吧。”谢盈回过身看了看他,心中有丝暖意。刘宇凡上去了,谢盈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有一种依赖的感觉,幸福的,甜甜的。那感觉也让她忘了黑的恐惧。谢盈静静地等着,她何时如此听话?!

谢盈没有等到刘宇凡叫她,却听到了楼上的响动。她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她还从未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如此之快。寝室内一片狼籍,刘宇凡坐在床上发呆,还喘着粗气。地上有个人躺着,满身是血。谢盈想尖叫,却换不上气。刘宇凡回过神来时,发现谢盈站在门边直直地看着他。他摆摆头,想摔醒自己。血还在流,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地上那人的。

“是他!那晚就是他!畜生!”谢盈知道那个“他”,那个没有出现的人。不知为何,谢盈一点也不害怕,反而有种快感,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说不出!谢盈慢慢地走过去,她想看看那男人有什么不一样,是多个耳朵,还是少了鼻子。谢盈推翻那人时,呆住了。那人是张翱!谢盈摇摇头,眼前还是张翱!难道是自己回绝他之后,他趁着双休来等她?应该是了!

“别看了,已经死了!”刘宇凡动动嘴,声音有些颤抖。谢盈抬头望着刘宇凡,有些害怕,有些心疼,有些迷茫。

“姐,那个人死了,我帮你报仇了!你安息吧!”刘宇凡望着窗外,祷告着。谢盈顺着望去,除了黑就是夜,包围着房屋,包裹着人的心。

“怎么办?现在!”谢盈有些不知所措。是啊,她又能做些什么呢?刘宇凡没有说话,径直走去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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