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欲望之前转身

时间:2016-12-27 16:33:37 

有喘息声透过门缝传了进来,我看到,两个男女已经在迫不及待地褪掉衣裳,我布置得安静祥和的房间,刹时成了欲望的欢场……

1

公司里许多人都在嫉妒我,虽然表面上对我客气。因为高傲得对下属从来不苟言笑的穆总,对我却一直青睐有加。其实,包括我自己,都知道自己能力一般,却没有道理的,在3个月内,从普通文员跃身行政助理。

三个月前,男友麦俊杰领着我与穆凯丽一起吃了顿饭。初见穆凯丽,我只觉得晕眩,因为她身上穿的那件大衣,恰好我前几天在逛商场的时候看了一下价格,那是要我一个季度薪水才能买到的,而她,只是漫不经心地披在身上。

穆凯丽和麦俊杰曾是大学同学。饭毕,她就邀请我去她公司工作。就这样,我就做了她的下属,然后快速升职,还饱得她的宠爱。

“穆凯丽是你们那届最出众的才女吧?”一次我问麦俊杰。那天,他正在给新买的大镜子挪地方。而我宠爱的波斯猫歪着头在旁边看。

他不屑:“不过就是嫁了个外国老头,走了成功的捷径。”

他把大镜子放在了客厅里,我纳闷:“放卧室不好些?”他忽然返身捉着我:“傻妞,想想看,在客厅里……镜子前……亲热,是不是更有趣?”

那面大镜子几乎是顶天立地的,我清晰看到麦俊杰被欲望折腾得烧红了的眼,就连猫咪也害羞似的钻进床脚底。

也就是那天,我在公司门口,遇到了一个一脸忧伤的男孩,他正在向路上的行人递名片。我从他身旁经过,他愣了一会,忽然拦着我,满脸惊喜:“米兰,你还记得我吗?”

名片上是一个陌生的名字:方晓阳,蓝雨咖啡店店长。我摇摇头,把名片还给他:“不,我不认识你是谁。”

2

去穆凯丽的办公室送文件,见到她正在挂电话,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相片框。我要去扶,她却慌忙地将相片框藏进了抽屉。有些不自然地说:“老公的照片,不帅,不给你露丑了。”

接着,她从另外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送给你,杭州的丝巾。”

拿了盒子离开穆凯丽的办公室,有同事问:“又单独送礼物给你了?你可真是她的大红人。”

我的抽屉里堆满了她送给我的东西,香水、首饰等等。穆凯丽像所有的老板一样,对下属都很苛刻小气,惟独对我却分外好。也许是因为我是她同学的女友吧。

下班了,在门口我又遇到了方晓阳。他羞涩地立在那里,眼里分明是想和我说话的意思,却不敢上前。

我主动走过去:“你究竟有什么事?”

蓝雨是一家露天咖啡屋,巨大的遮阳伞下摆放着蓝色的桌子,地上被涂成斑驳的颜色,戴着丹麦头巾的女孩在吧台内忙碌。

方晓阳问:“你真的,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我摇头:“你挺帅的,要让女孩记得应该是件容易的事。可是,我真的不记得你了。”

“我们曾经是同学。”他低声。

我想起多年前,曾有男生把纸条放在我的抽屉里,上面写着不知所云的诗和情话;还有更远一点,曾有男生站在教室走道上,看着我从远走近,立刻大叫“米兰米兰”;还有更远更远一点的,我在草坪上放风筝,有男生拿着剪刀剪掉了线……可是,统统不是方晓阳。

我的眼神越来越迷惑,他的眼神越来越忧郁。

回到家,猫咪仓皇着奔到我的怀里,它身上有伤痕。而麦俊杰立在那,脸扭曲变形:“送了它,快送走它!”

猫咪是我一年前从街上拣回来的,它最落魄的时候,我收留了它。所以它只亲近我。

“它怎么你了?”我心疼地抚摩着猫咪柔顺的毛,问他。

“它……它抓了我。”麦俊杰支吾着。

猫咪的眼睛紧紧瞅着我,猫眼其实是很复杂的,我感觉得到它仿佛有话要说,可是它如何说?

3

和穆凯丽谈完业务,阳光正好,我们的心情也都很好。穆凯丽提议,“不如去喝一杯?”

我领她去了蓝雨咖啡屋。方晓阳看到我,远远送来一个微笑。穆凯丽笑:“还是年轻好啊,有这么多男孩子献殷勤。”

穆凯丽缓缓脱去身上的大衣,里面是无袖粉红色塞格毛裙。

穆凯丽身材真好啊,起伏有至,凸凹分明,这才是成熟的女人啊。而麦俊杰总说我平淡乏味,宛如一枚青果淡而无味。

我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臂上,白皙的手臂上有几道淡红色抓痕。

穆凯丽忽然惊慌起来,赶紧披上大衣,遮掩着说:“呵呵,今天有点凉。”而她的鼻翼处分明有着汗滴。

我本来是没有怀疑什么的,可是,那一刻,我仿佛听到猫咪凄惨的叫声。我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在下沉。

下午,穆凯丽吩咐我去一家单位送材料,事情办得很顺利,我就提早回家了。我躲在小书房里,看书。猫咪柔顺地躺在我的脚下。

外面的房门开了,我看到猫咪的耳朵竖了起来。现在才下午3点,麦俊杰怎么就回家了?

有喘息声透过门缝传了进来,我看到……

两个男女已经在迫不及待地褪掉衣裳,女人在窃笑:“我又得买东西给她了……作为补偿……”他们躺在了客厅的地毯上,翻成了一团。野性的笑声在客厅上空回荡,那面大镜子忠实地映射了他们此刻的狂野。粉红色塞格毛裙被男人粗野扯掉了,女人露出了白色胸衣……被我布置得安静祥和的房间,霎时成了欲望的欢场。

我的泪已经不知不觉蔓延,而猫咪,却箭一般穿出去。一声惨叫,我看到穆凯丽捂着手臂疯了一样踢飞了它。麦俊杰随手抓起椅子去掷它。

我说:“来,猫咪,乖。”

房间宛如被扔了一枚炸弹一样,在瞬间变得死寂。两个脱得光光的可笑男女停止了动作,木木地望着我,望着我缓缓抱起猫咪,开门,离开。我听到麦俊杰在身后凄惨地喊:“米兰……”

我坐在蓝雨咖啡屋,看着天边渐渐变得灰暗、阴沉,有闷闷的雷声由远而近。方晓阳坐在我的对面,说:“下雨了。”

我把猫咪放在椅子上,自己走进雨里,号啕大哭。方晓阳默默地看着我,默默地把设置在地上的蓝色的射灯逐一打开。

雨逐渐变大了,在灯光照射下,斗大的雨滴顿时变幻成了有颜色的雨——蓝色的雨。我仰着头看着蓝色雨漫天飞舞,沉睡的记忆之门猛然开启。

是了,很多很多年前的事了吧?我模糊记得,那是一个下雨的春天,我在学校操场的看台上,遇到一个哭泣的男孩子。他哭得那么伤心,于是我走上去,从兜里掏出一片蓝色的镜片。我说:“你见过蓝雨吗?”

男孩子和女孩子,头靠着头轮流举着那块薄薄的镜片,在我们的视线里,无色的雨变成了浪漫的蓝……

方晓阳说:“你想起来啦!我终于找到了你!”

我像猫一样,乖乖点点头。而方晓阳的眼里,竟然闪烁着蓝色的泪。

4

辞职的时候,我把穆凯丽送给我的礼物,当着她的面,全部扔进垃圾筒。她神色疲倦,说:“做女人,何必太认真?我不会和你抢什么的。”

是的,她是不认真的,既不认真地爱着给予她财富的洋老公,也不认真在乎属于别人的男人,更不认真珍惜我曾以为我和她之间存在的友情。

可是,在我的世界里,总有一些感情是需要我认真的。

我再不曾见过麦俊杰,有多少人,可以记得许多许多年前的爱情;就有多少人,会遗忘许多许多年堆积起来的感情。在一处丢失,就会在一处得到;在一处不幸,就会在一处幸福。

那个初夏,我和方晓阳的蓝雨下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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