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 天是蓝色的，心是灰色的。18岁的我，什么都一知半解，懵懵懂懂。 我一直这样评价自己：变态，脑残，无聊。 我一直都很敏感，在乎别人的评价，在乎自己的想法。 只是不知道如何让自己婉转的我一直在伪装着，喜欢说着虚虚假假的语言，喜欢说着七分夸大的事实，喜欢用尽讽刺的字眼。 直至遇见他。 书店里，没有图书馆中想象中的大大的桌子和简单的椅子，流动的人群，嘈杂的声音，矮矮的一寸板凳。我四处浏览寻找着一本喜欢的书籍，满意的坐在书架前，不管时间的流逝，也不知是何时，尽管手腕上有一块古董的表，滴滴塔塔的响着。 “几点了？请问几点了？” “什么？我不懂。” 他指指我的表，彼时的我已经完全沉浸在小说的世界，同主角一起悲欢喜乐。 “哦。抱歉，现在已经下午5点了。” “谢谢。你不回去吗？现在这时间挺晚的。”和善的微笑，温柔的唇角。 “恩。再见。”没有什么心思再去应对，我只想好好的看到结局。 就这样，我们的第一次碰面。 2个月里面，他会在这个书店里面免费看书，同我一样，也会很熟稔的问我时间是多少。 我喜欢这样的陪伴，不腻却温暖，不知彼此，却又似最相知的人。 顺理成章，我们真的熟稔起来了。 告诉他我是某某，假的名字，假的家人，假的过去掺杂着些真实的我。我告诉他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有电话号码是真的。可是我没有半分罪疚。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从来不希望自己能来到这份世界，不想感恩，不想说谢谢。 他似乎是真实的一切，真实的名字，真实的地址，真实的过往，真实的让我觉得开始惭愧，想坦白，想说清楚。他就是那么真实，切切实实的触感。 “你知道吗？我喜欢对着没有生命的物体讲话，对标上我名字的东西占有到底，我想把一切都明明白白极端一点，没有暧昧的灰色地带。” “恩。我就很简单了。喜欢就好了。”他在电话里说着，句子并不长，我却感觉到这样真的快乐。 “你不怕我是骗子？就不怕我劫财又劫色？” “不会的，我相信你。真的。第一次遇见这样有趣的人。” “呵呵。。。有趣吗？”我苦笑着，突然觉得自己便真的认真起来了。认真起来后的那种欺骗罪恶感在心里一直萦绕，不能释怀。“总之，你要相信，我是骗子。” “恩。知道了。没有像你一样一直强调自己是骗子的。” “是吗？那证明我是个诚实的骗子。已经对你说过了我是在说谎。” “恩。什么时候你这么罗嗦了？看书的时候却一个字都懒得讲。”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一直在说谎也在说实话，那么多展现出来多的破绽，我从心里希望他可以发现，揭穿我，跟我决裂。这样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用回自己的名字，说着真实的自己。 这样的关系一直维持着。我低估了自己的投入，高估了他的承受能力。 也许再怎样温柔的人都有小气的心眼，不容违反的原则，即使你觉得微不足道，但他却认为是整个天空。 2009年。 我们来往了一年，很高兴的享受着他的陪伴，他的罗嗦，他的束缚。我想过就这样一直一直的下去。有我，有他，有约定。 我记得，我约定，从2008年到2012年，我们要一直好下去。 是谁破坏了最先的默契？是谁最先踏出决裂的一步？ 我知道，我很敏感，所以一直不停的试探，小心翼翼的，那底线会在哪里？ 有好多次我想坦白，但每每提及谎言这个词的时候，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让我懦弱到没有勇气，就一直一直压在心里，成了一个难解的结。 我想仰仗着他的纵容，想利用他慈软的心肠，舍去这份不安。因为一切都那样不真实却幸福。 我想哭，但没有眼泪，不知道为什么。 “你究竟叫什么名字？”突兀的一个问题闯进我的脑海里。 “这个很重要吗？” “可是你骗我。我很好玩吗？很可笑吧？是不是？” “那你呢？怎么知道的？是探听我隐私了吧？怎么？不对吗？我说过最讨厌别人窥探我隐私！你也没有信任过我！” “就是太信任，就是太放心。所以我才会这样。这样的可笑，这样的心痛。” “那你打算怎样？分手吗？好！反正我们从未开始过。我是个虚假的人，从未真实，每个字都是假的！” 我抢先挂了电话，其实早应该有这样的一天，不是吗？只是来的太忽然，我选择了决断。 这样的话我很想收回，但又不想收回。我忽然觉得，那么较真的一个人遇见我，只有劫难。 心里有点刺猬似的疼痛，我太熟悉他的关怀，我知道他会挽留，可我更加觉得我不适合他。 我从头到尾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对自己狠心一点，对别人更舍得伤害。 我更是这样的一个人，舍不得去放下。 2010年。 从我们决裂的那一刻开始我删过他的电话，QQ。然后又自己莫名其妙的寻找再想加上。如此反复如此循环，在这一年里我很沉默，也很冷漠，但依旧在人前开朗。这是自己的伤口，不想愈合，却讨厌疼痛。我希望我可以勇敢一点，我欠他一句真诚的对不起。 2011年。 突然有了他的消息，一切安好。心里忽然宽慰起来，他很好，真的过的很好。 伤口开始愈合一点，心里提及这里似乎好过了一点。我是个纠结的人，这样的无聊的难过和纠缠。 一封他的短信：最近还好吗？ 我思索着怎样回答。像往常的口气？还是不要回？不是都已经决断了吗？我是不是在发神经？ 2012年。 从2011年开始，我发现节日祝福的话语可以随便的成为信息给他。至此以后的节假日，我依仗着这样的说法：免费短信太多，不想便宜中国移动。于是一封封的祝福短信就塞进了他的信箱。你是不是真的很好？我很想问。但我知道这句话不应该属于我。 从2008年到2012年，我们要一直好下去。 这样的约定真的很苍白。 我记得那样的书店，那样的人，喝了点小酒，醉了，摇晃着手机，终于鼓起勇气给了他那三个字：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