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爱 第一部分(11)
柳北桐从来都没受过如此强暴。可她述说的道理让他没法反抗。这一记耳光让他有所清醒、自惭形秽。他自己也感到自己的确变了,酒量见长,但把握“度”的能力、把握酒后行为的能力却下降了。放纵就是潇洒吗?清醒后的他开始认真反省自己。那一次以后,向筱晴赔礼道歉、解释等努力几乎延续了半个多月,那半个月,他真的没去酒场。
可是时间一长,一切又慢慢回到了以前,积重难返啊!
省城和中州市之间只有300多公里,坐火车也就是4个小时左右。柳北桐坐在软席车厢里,眼睛望着窗外熟悉的景色,心里乱糟糟的。头很沉,胃里还在一阵阵发酸。昨夜的一幕幕像电影一样一遍遍呈现在他的脑海里,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完全主宰了他的思想,昨夜那美好刺激的感觉完全被一种冰冷的恐惧取代了。
他没随会议到镇江去,他已经毫无心情。一个上午都呆在房间里,他在等一个电话。他是那么渴望张茉莉能给他一个电话,能给他这个闯了祸的野兽说一句话,哪怕是埋怨、哪怕是咒骂,也能多少缓解一下他心中的焦虑,他太想知道她现在是怎样想的了。他多次想打一个电话过去,虽然不知道茉莉的房间,但他可以通过114、通过酒店总台寻找,可他已经没有这个勇气,昨晚的激情和魄力已经随着酒精的稀释而烟消云散,喝酒时的他和醒酒后的他几乎就是两个人,酒场上的那个好汉已经变成一个彻底的懦夫。
确实,和这一次相比,以前那些酒后的洋相都不算什么了!酒真的能乱性,又一次在他身上得到证实了!
筱晴常给他说:“你如果只喝到七八成,我绝不干涉你,可你为什么总是控制不住,你这样早晚要出大事!”
难道真的被她不幸而言中了吗?
直到上了火车,他还在一遍遍筹划对策:如果东窗事发,他可以说自己已经完全喝多,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如果张茉莉真和他对簿公堂,他是一定不能承认的、绝对不能承认!如果事情真得闹出来,他肯定在中州呆不下去了,他只有离家出走这条路了,深圳那边有朋友会帮忙的,可筱晴怎么办?她肯定不会原谅他的了。离婚,他从来没有想到他会到那一步,远在美国的孩子如果知道是什么心情呢?想到囡囡,他的眼泪簌簌而下……
“叔叔哭了!”
他的位子对面是一个伏在妈妈怀里的孩子,那个孩子一直在偷偷看着他。看到他掉眼泪,小孩立刻告诉他妈妈。
他擦了擦脸,有些难堪——你还是男人吗?事情已经发生了,怕有什么用?反正是已经发生了!他振作精神,使劲眨了几下眼,给那小孩和那位年轻的妈妈很狼狈地点了点头。
可那小孩又突然指了指他的腰间,对他说:“叔叔,刚才你的传呼机响了!”他愣了一下,立刻掏出那个摩托罗拉的汉字传呼,上面是一个省城的陌生电话,翻到第二页,一行字跃入眼目:
“柳教授,你昨晚也没给我留个电话,我是刚刚从徐老板那儿得到的你的传呼号。你没事吧?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张茉莉。”
沉浸了一会,他突然抬起头,用很大的声音对那孩子说了一句:“谢谢你!”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在谢谁,却把那个小孩和他妈妈都吓了一跳 ,这个叔叔是不是精神有什么问题啊!
他如获珍宝地把玩着那个传呼机,那一条留言他翻来覆去地看了有两个小时,他如释重负、先前所有的疑虑都已经烟消云散,灰暗的眼神开始明亮了!他的自信又神奇般的复苏了!这种感觉真爽啊!真是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啊!他的脑海里那团不久之前还淤塞的东西融化了。头不痛了,胃里也出现了那种令人愉快的饥饿感,茉莉那可人的笑容、曼妙的腰肢又出现了。
他哼着肖邦幻想曲的旋律,心里又开始充满了激情。
四
从省城回来的那天晚上,筱晴给他做了一桌子菜,有他最喜欢的猪脚炖萝卜、香菜调素鸡、大葱爆鸡肫,又主动给他拿了一瓶长白山干红。几天未见,又有内疚在心,柳北桐也主动端盘子拿碗,殷勤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