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曾经通过个人努力赚得百万资产的女老板,由于染上了毒瘾,将财产挥霍殆尽。然而丈夫和儿子却始终对她不离不弃。为了不让家人失望,她终于狠下决心,戒掉了十年的毒瘾。而如今,这个曾经煊赫一时的女老板,为了筹集儿子上大学的学费,毅然推起废品车走上街头,开始了人生新的路程。
开始新的生活
下午四点还不到,张美娣就急匆匆地收了工,把废品车停在楼下就赶去菜市场买菜。其他收废品的人,都想趁周末多做点活,但她为什么要早早地收工呢?因为这天是星期五,张美娣的念大学的儿子在这天要回家了。一个星期没有见到儿子的张美娣,当然是急切而兴奋的,希望能够给儿子做几个爱吃的小菜。
2005年9月,张美娣的儿子刚刚考上上海某全国重点大学,她心里的高兴劲就别提了。由于自己从前在外地做生意、后来又染上了毒瘾,她一直没有好好地与儿子相处过。现在,她说什么都要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定。虽然收废品这份工作很辛苦,但她还是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都只为了儿子,为了所有关心自己的家人。
为了多赚些钱,她每天总是天不亮就骑着那辆收废品的三轮车,到各个小区去收废品。报纸、杂志,一捆捆地往下搬;电冰箱、电视机,她也咬咬牙自己来!她不怕苦,也不怕累,最怕的就是没有人给她废品。她说:“现在赚钱跟我那时候做生意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现在哪怕只有几角几分赚,都已经挺不错了。”可是,这些钱哪够啊!儿子上大学,每年的学费就要好几千。所以在儿子住学校的日子中,张美娣每天早出晚归,还要跟其他身强体壮的收废品的男人抢生意,只为了能多赚一些,给儿子多攒一些。
将废品车拉回家的第一天,张美娣心情复杂地对上大学的儿子说:“妈妈上街收废品,你不要对人家说,会影响你的。”儿子现在已经很懂事了,他说:“妈妈,不偷不抢不坍台!”张美娣听了之后泪水直流。
很多人戒毒以后,出来又要去吸了,那是因为没有温暖。而现在,张美娣的丈夫对她悉心照料,儿子又很争气,考上了重点大学,她说什么也不能再辜负家里人对她的期望了。尽管现在也有“发家”(管毒品发货的卖家)知道她以前吸过毒,又想来做她的生意,把毒品放在她面前。她知道只要吸一口,身体的不舒服马上就会消失,但她坚决地说:“我这辈子一口也不会碰了!”
因为她感受到家庭的温暖,体会到了安定的可贵,为了丈夫和儿子,她绝对不会再走回头路了。
而最初,张美娣又是怎么踏上吸毒这条路的呢?
白手起家的女老板
张美娣是79届的初中毕业生,毕业后成了一名挡车工。1985年,她认识了现在的丈夫黄伟。黄伟是远洋公司的船员,条件殷实。当时不少女性在嫁了船员后都辞职回家做家庭主妇。张美娣又因为工作时扭伤了腰,落下了病根,所以也干脆向厂里提出辞职了。两年后他们生了个儿子,小日子过得不错。
1988年春天,丈夫的一个朋友到他们家玩。那个朋友在十六铺码头客管处工作,他见到美娣在家只是带带孩子,平时也闲得发慌,就问她:“你现在身体好点了吗?开开车什么的行不行?”张美娣说:“当然可以啦。”那个朋友说:“那你不如买一辆车子,到十六铺这边来代客运货。这个生意在我们这里很赚的。”张美娣本来就是一个闲不下来的人,听他这么一说,正合心意。于是,晚上她就和丈夫商量,去买一辆卡车跑货运。
一辆卡车大约需要3万块钱,他们开始筹钱。黄伟是做船员的,收入挺高,所以家里有不少积蓄。再东拼西凑,问亲戚朋友借了点钱,买了一辆2吨卡车。张美娣开始了货运生涯。
张美娣是一个很能吃苦的人,每天一大早就开着她那辆卡车,跑去十六铺码头等生意。替人送一车水果去南汇,来回一趟一百多元。生意好的时候可以跑上两三趟,一天下来收入还是很可观的。
张美娣跑了两年货运。有一天,在码头等生意的时候,一个一起跑生意的朋友说道:“现在做羊毛衫生意,比我们这样还要赚钱。我们虽然钱也能赚得不少,但跟他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我那个兄弟在武汉,他说那里货比较多。”
张美娣是个急性子,也不跟丈夫商量,抛下丈夫和儿子,就跑去武汉做生意了。她事后回想起来说:“虽然我是个女流,但是我的性子比谁都急,脾气比谁都倔,我要是想去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成。”
凭着张美娣敢说敢闯的个性,她的确在这一行里闯出了名堂。她的生意越做越大,每个月在她手上流动的资金越来越多。回忆起那个时候,她说,“不像现在收废品,几毛钱都觉得来之不易;那时好像钱来得太容易了,人就不太懂得去珍惜。”当时有人向她借钱周转,她想都不想就借给人家了,结果直到现在家里还有16万的收不回来的借条。
但,相对于她后来染上的毒瘾,这区区16万又算得了什么?
一不小心染上毒瘾
张美娣应该算是上海“第一批吸毒的人”,由于一直在外地奔波,张美娣腰伤又犯了,而且可能是因为操劳过度,还头疼。每次到头疼的时候,她就会特别烦躁,几乎不能思考。她试过很多药,但都没有效果。
在武汉,跟张美娣有生意来往的一些朋友,手上都有几个钱,其中有些人是吃喝嫖赌样样都来的。有时候,那些人也会把K姐、洗头妹带回住处过夜。在K姐和洗头妹中,就有吸毒的人。那天,又有人把小姐带回来的时候,张美娣正头痛得厉害。那个小姐见她这样,说,你试试吸口粉吧,包治百病。边上还有人绘声绘色地说:“吃了感觉很好的,像在飘啊!”
所谓“病急乱投医”,在头痛欲裂的情况下,张美娣也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要能够立竿见影治头痛,管他用的是什么方子。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真奇怪,吸了这个之后,整个人就像浮在半空,又像在大海中漂浮着,四肢舒坦得不得了。
一次两次,张美娣就给白粉“吊”住了。一开始只是在头痛的时候吸一点,到了后来,如果一天不吸白粉,就浑身不舒服,连出门都懒洋洋的,没有力气。相反,只要给她一点白粉,她就会精神百倍,特别有劲,甚至连谈生意的时候脑子都转得特别快。就这样不知不觉中,张美娣染上了毒瘾,而且越陷越深。她每个月花在毒品上的钱至少一万多。当时一支大烟就要几千块,所以没钱的人是几乎没法维持下去的。对她来说,钱已经没什么概念了,有多少我就要吸多少的。在染上毒瘾的张美娣眼中,钱的价值远远比不上吸毒的快感。她忘了家里的丈夫,忘了年幼的儿子,甚至忘了自己要做的生意,只是一味沉浸在白粉的世界中。只要吸一口白粉,似乎整个世界都是她的,其他什么都可以不要了。
纸是包不住火的,跟张美娣有生意来往的一个厂长看出有点不对劲,于是就问起了她吸毒的事情。张美娣一开始还想抵赖,骗他说:“我肯定不吸的!”那个厂长很热心,说:“骗得了我,但骗不了你自己啊。这样吧,我在戒毒所认识人,你到那里去戒毒吧。”
1995年,张美娣去强制戒毒三个月。但是出来之后,张美娣毒瘾复发,照吸不误。而且,这次出来,她连生意都没心思做了,就开始拿以前几年的老本,开始坐吃山空。“有多少钱就吸多少”,又这样混了两年,她的家底就这样亏空了。
说起这段日子,张美娣总是怀着很深的歉疚,对丈夫,对儿子。“我也没有想到毒品那么害人,让我没有办法自拔……七八年了,我都没有回家看过儿子……是我在外面轧了坏道……”
百万家财挥霍一空
1997年,张美娣在外面,把前几年辛辛苦苦赚来的钱都花在吸毒上了,最后不得已还是回到上海的家中。但是,因为她的毒瘾始终没有戒掉,所以回来之后,只要找到机会,就要想方设法去弄毒品。
丈夫黄伟这几年跑船,也攒下来不少钱,家里添置了摩托车、小轿车。张美娣回到家后,没几天就把那辆摩托车,偷偷地拿去卖了。黄伟觉得很奇怪,怎么妻子一回来,家里的东西就一样样地不见了呢?而且,最让他生疑的,是张美娣的精神状态,有些时候格外的精神焕发,而有些时候又格外的萎靡不振。他似乎隐隐猜到一些什么了。但是生性善良老实的黄伟,不敢去想,甚至不愿意去做这样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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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有一天晚上,黄伟忍不住开口问妻子:“我们家那辆摩托车呢?你开出去过吗?”张美娣一时支吾,说:“我借给一个朋友了。”黄伟继续追问:“那你明天问他要回来,我要出门。”张美娣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说:“我拿出去卖了。”黄伟说:“你很缺钱花吗?为什么要把家里的东西卖了呢?”张美娣还在嘴硬,说:“有朋友要做生意,我只是借给他周转一下……”黄伟见妻子不肯说实话,干脆开门见山了:“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染上毒瘾了?”张美娣不做声。黄伟见到这个样子,知道自己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顿时摔门而去。他还是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他希望张美娣还是刚结婚时那个能干而好强的好妻子。
儿子虽然还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懂事的他总是站在爸爸那边,只知道“恨”这个不争气的妈妈。见到张美娣回来了,儿子悄悄跑去跟爸爸说:“妈妈回来干吗!她回来又要把家里这个卖了,那个卖了,把家里弄得一塌糊涂!”黄伟无奈地对儿子说:“爸爸这辈子过得很累,所以你更要好好念书,考上大学,以后过上好日子。”听了爸爸的话,儿子很努力地念书,他知道爸爸在自己身上寄托了太多的期望,他不能辜负爸爸的期望。
见到张美娣每次回家都要变卖家产去换毒品,从一个小康家庭沦落到一贫如洗,黄伟觉得这个家实在不像一个家了,就提出离婚。张美娣一副很不在乎的样子,说:“离就离!”但是张美娣回到娘家,却遭到娘家的一致反对。张美娣的娘家十分满意这个女婿,他一直在家中任劳任怨,把孩子拉扯长大。所以家里人对张美娣说:“你真的要离婚的话,那我们就跟你断绝关系!”
然而,被毒品冲昏头脑的张美娣还是那副倔强的脾气,虽然表面上暂时妥协了,回头却对丈夫说:“我们已经闹到这一步了,你会不会记仇?如果你要记仇,对我不满意的话,我们还是趁早结束。就算我跟家里脱离关系,我还是要离的。”
丈夫叹口气,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有点陌生的妻子,想起以前刚开始在一起时的艰苦岁月,柔声地说道:“只要你以后不吸毒,我们还是可以从头来过的。”
这一番话,说得张美娣百感交集,两人抱头痛哭。从那个时候起,张美娣决心要把毒戒了。张美娣说:“我现在能有这个家庭,很庆幸当时没有离婚。我真的无法用语言形容对老公的感激。”
收废品的崭新人生
张美娣与丈夫和好之后,为了把毒戒掉,走了很多地方。最远一次是坐飞机去武汉小红山戒毒。戒毒的费用5000元,来回机票3000元,总共花了1万多块。几年间,他们为了戒毒又前前后后花了几万块,走遍了江浙两省有点名气的戒毒所。张美娣都记不得自己去过多少戒毒所,反正大丰、宁波、青浦都去过,但全都失败了。
毒品的可怕,就在于一旦染上就如魔鬼缠身,让人失去理智。毒瘾来的时候,浑身发痛,骨头里像有无数只虫子在爬,噬咬着神经,简直让人想一头跳下楼去了事。所以犯毒瘾的人往往会失去理智,做出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举动。
张美娣清楚地记得,有一天家人给她买来戒毒药,对她说:“你先吃这个,毒瘾发的时候就忍一忍,牙关咬咬挺过去就好了。”她看到戒毒药,嘴里说“好的、好的”,心里却在盘算,把戒毒药卖了,就可以有钱了。等家人出去给她烧水倒茶的当口,她偷偷溜到药房,把戒毒药给退了。手上拿着这些钱又去买白粉来吸。
吸毒吸得倾家荡产,给家人带来了无尽的痛苦和沉重的负担,还毁掉了自己本来可以很辉煌的事业,张美娣下决心无论如何“绝不再碰一口”。2000年她又进了戒毒所,2002年出来。出来后最危险的这段时间,亲人是她的精神支撑。每次到了最难熬过的关头,总是亲人在身边给她帮助。为帮她戒毒,年迈的婆婆搬过来和她住在一起;毒瘾犯时浑身疼痛,婆婆和丈夫轮流帮她敲背;没有生活来源,她为人家开车、做家政。在大家的齐心努力下,张美娣的毒瘾渐渐消退,没有再犯。
2004年6月,街道考虑她身体不好,就安排她参加废品回收工作,为她加“三金”,免除老了以后的后顾之忧。
但是,收废品的工作又岂是那么容易的?每天早出晚归,将几十斤的报纸或家电从楼上搬下不说,单单是同在一个小区互相竞争的收废品的“同行”,就让张美娣很辛苦。
收废品中间也有很多猫腻,张美娣却从不做这种下三滥的事。她收报纸,5毛一斤就是5毛一斤。但是别人竟然开出6毛、甚至8毛的高价,刚开始的时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这不是明摆着亏本的吗?后来她才慢慢地悟出其中的道理。原来,他们故意抬高收废品的价钱,但是在秤上短斤缺两,这么一来二去,赚的只有更多。张美娣不肯与他们同流合污,那就注定她要付出比别人多的辛劳。
这天,张美娣刚从一户六楼的人家搬下一个旧的洗衣机。那种老式洗衣机太沉了,她的腰伤又复发了。想到这个洗衣机卖到废品站她大概可以赚到20元钱,她觉得自己的腰伤算不了什么。她的钱就是这么一分一厘攒下来的。为了给儿子买一台电脑,她自己在外面的午饭只是一个馒头而已。
现在收废品的日子尽管艰苦,但总算是回到了正常的生活,与丈夫儿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我一定要好好珍惜。”张美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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