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赌
傍晚,四通八达汽车销售公司的三个合伙人瘦猴刘总、大块头王总、大胖子张总,从天门回仙桃,经过堤上夜来香露天的夜市时,不得不放慢了车速,因为这里摊上年轻人特别多,男的,女的,三五成群,或成双成对的。红红火火的场面,呼三喝五的热闹劲,热气腾腾的氛围,让这三个事业有成的中年男子兴趣盎然,加上扑鼻的香气的提醒,饥饿感特别强烈,于是找一空处,停了车,也加入了宵夜之列。
邻桌的几个年轻女孩都穿着吊带短裙,因吃喝的作用、因热气的熏蒸,俏脸通红,在时而低头之间,双乳几乎全露。有几个女孩在弯腰取啤酒或者丢垃圾时,浑圆的雪白的屁股几乎现出了一半,股沟也十分鲜明地露出来了。
“唉,现在的女孩啊,穿衣真是越来越暴露了,与没穿衣服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他们也不害羞,真是的。”看到这一幕,夜市上的女老板坐在左角落桌前,为女孩们感到难为情了,小声地自言自语。
三人听后相视而笑。张总说:“真奇怪,现在的人越穿越少了,仿佛露出的越多,才是美,才是时尚,不可思议!”
刘总说:“也不对啊,脱光了岂不更时尚、更美?但是,原始人就是一丝不挂啊,人类发展到今天,又回转去了,那么人类文明岂不是要倒退了吗?”
“现在的人啊,是衣服越穿越少,情人越来越多!这就是流行!”夜店小二送来一盘烤鱿鱼时嬉皮笑脸地插话。
身穿雪白短袖唐装衬衫的王总挪挪大块头,在酒精的作用下,心血来潮,突发奇想:
“喂,你们说,现在的人是不是真的不害羞了?要不,我们测试看看,如果我们出1000万元,让一人在街上裸奔一圈!你们觉得会有人参加吗?”
身穿黑色T恤的张总脸上汗如雨下,脸色血红,直摇头:“绝对没有人参与!”
“我们限定,参加者必须是二十五岁至三十五岁之间,真正的仙桃市人,男女不限;而且要求裸奔原因真实感人,允许新闻媒体详细报道并拍裸照。当然,证件要严格把关!如果是外地人冒充,那么,他有可能不受世俗眼光的约束!”
刘总激动地站了起来:“这个提法不错,我有兴趣!”
一身雪白长袖衬衫黑色长裤的刘总,虽然其貌不扬,干事业却是三个人中的小诸葛。
王总受了鼓舞,继续说:“要求只跑主线路,也不过二十公里左右,我想一定有人愿意的。拉板车的一天也要跑几十公里的路呢,光肩露膀的,不足为奇;当明星的,为了艺术效果和经济效益,暴露身体,习以为常;有的女人,为了钱不惜光荣献身,司空见惯!还有人为了挽救亲人,不惜捐献器官呢,这么难的事也做到了!而裸奔要简单多了,仅仅是不要他穿衣服露露身体,尤其是还有数额较大的1000万元奖励呢?”
刘总仍站着,将一瓶冰啤一饮而尽,说:“何不试它一试?我认为肯定有人参与!”
张总胖胖的大脑袋直摇,慢条斯理地说:“我敢打赌,不会有人参与。你们想一想,出苦力的、当明星的、做妓女的等人,为了钱,会暴露身体,而有的人为了亲人,不惜捐献器官。但是,没有谁愿意真正一丝不挂地出现在世人眼前。时尚女孩穿得再少,身上还有块遮羞布,如果让她不穿衣服在大街上站一秒钟估计是千难万难,何况裸奔一天呢?”
他挟一块海带结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地补充说:“毕竟是在我们中国,这不比在国外,国外的人们对裸体司空见惯,而我们有着五千年文明史的中国,还是无法完全接受的!”
“一定会有人的!因为,现在女人哪怕是未婚的正派的丫头们,大部分思想开放。只不过是不穿衣服,又不要她做什么丢脸的事,有什么不敢的?而男人,更不用说了,哪个没有光过膀子到处露脸过?何况还有一千万元的刺激呢?”刘总往嘴里丢了一颗田螺,激动地叫道。
三人说来说去,居然当起真、打起赌来。
王总说:
“我们明天就去找媒体做广告。时间为半个月。半个月之内,如果没有人来裸奔,那么,张总赢了,广告费用我们支付;反之,由张总支付。”
“这1000万元算谁的呢?”张总问。
“我和刘总算一方,你算一方,谁输谁出!”刘总和王总回答。
“好吧!”张总拍拍胸膛,大声地说:“一言为定!”
这一天是2009年7月18日。
二、应征者来了
7月19日,他们果真找了公证人,一并准备好相关资料后,在电视台、报社、网络,大登特登广告。
这件事惊动了整个仙桃市,报纸销量剧增,电视收视率奇高,街头巷尾都谈论。
三总、各新闻媒体的参与者、好奇心强的闲人们、公证处工作者们,聚在报名登记处——十字路口的天桥下的一间临时腾出的门面上。门面是容不下他们这些人的,因此,门外安放了许多塑料高脚凳,供他们落坐。
第一天,无人问津。
第二天,无人问津。
第三天,无人问津。
几个记者于是感慨说:平日常听人们说什么孩子上大学缺钱用,父、母、兄、弟、儿、女之中某一位患绝症缺钱用,并且有人愿意卖血、捐赠器官来救其亲人。这次送上门的1000万,既不要你捐器官,又不要你卖血,也不要你领什么情,就好比中了双色球,怎么没有人来要呢?
第四天,无人问讯。
第五天,无人问讯。
第六天,无人问讯。
三总议论说:看,你说现在的人不开放吧,他们双乳、屁眼儿都露在外面;你说现在的人开放吧,嘿,让他们裸裸身子,居然没人愿意!现在的人啊,真是怪哟!
好奇者中有个人说:等了这多天,竟然没个问信的,也真是奇怪了。
其中一人说:那么,你何不试一试呢?
他立刻摇头:不,不,我虽然不富有,可也不缺钱花,我才不干呢。
大家哄笑起来。
到了第十四天的中午,也就是2009年8月3日,天天等着抢新闻的记者已经失望了,一个个昏昏沉沉地打起瞌睡来。
“啪”得一声响,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他因用力过猛,将门边一个打瞌睡的椅子踢动了,包包掉落地上。
“我是来应征裸奔的!”
来人身高一米八五,三十左右的样子,穿着红色T恤和蓝色牛仔裤,白色跑鞋,都不是名牌,但干净整齐,整个人看上去壮实健美,面无害羞、胆怯之色。
翘首等待的人们,一个个仿佛吃了兴奋剂,精神大振,立刻做着进入角色的准备。
“叮叮、叮叮”高跟皮鞋声响起,台阶下走来一个年轻的姑娘,穿着一条紫色小白花的超短连衣裙,细背带式的,领口还缀有一紫色丝织的假高领,看上去时尚美丽,身材健美。她双眼明亮,神采飞扬,毫无忸怩之举。
新闻记者们更来劲了:哈,居然还来了一位小姐!看来我们没有白等,这几天的新闻一定有看头了。
一个个立刻各就各位。
三、应征登记
三总为难了:“本来准备的是一个名额,来了两个,哪办?”
一记者建议:“那就两人分两天进行裸奔,轰动效应更大啊”。
“费用哪算?”
电视台负责人说:这还用说,一人1000万元,只当为你们公司做广告么,他们裸奔,你们借机做广告,这广告效果一定奇好。
狂喜的三总迅速交换眼神,小声商量了一会,将预先定的一天裸奔的时间改为半天,也就是一人半天。
然后三人坐到了桌前,由公证员询问,电视台广告策划公司漂亮的汪小姐执笔,进行裸奔的第一道程序——登记:
姓名?年龄?家庭地址?工作单位?裸奔原因?联系电话?
男子的回答是:许文龙,32岁,仙桃市东城人,发旺货运公司司机,母患绝症,为救母裸奔,联系电话:7288868。
女子的回答是:昌碧荣,26岁,仙桃市沙湖人,移动电话公司打字员,父患眼疾,为父做换眼手术,联系电话:13551031880。
登记完毕,三总与二人签订裸奔协议,条条款款预先写好了的,非常详细。
一男一女的应征者,非常详细地看了这份协议后,都没有片刻犹豫,签下了他们的大名。
当他们签名时,三总们眼睛登得大大的,带着无比的好奇心凝视着应征者的眼睛。
第二道程序:新闻记者们按协议约定对应征者进行裸奔前的拍照,穿衣的,没穿衣的,都拍了,主要是特写镜头。
这二人,就在众人面前,略带羞涩地让记者们拍了个够。
忙到最后,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三总宣布,二人抽签决定,明天谁先裸奔。
早准备好的签条取来了。二人将手伸向签条的箱子,结果,许文龙抽了先。
四、祼奔一
第十五天上午,裸奔正式开始了。
因为往日铺天盖地的广告效应,此刻各方媒体的渲染,此事已是家喻户晓,街道上人流滚滚。
八辆大型电子屏的广告车、十八辆崭新轿车、十多辆新闻采访车在两旁保驾护航,此刻裸奔者仿佛一个稀世珍宝,被人流簇拥着。
摄像机的光不停地闪烁着,广告车里播音员不停地宣讲着。
广告主题是:我的爱赤裸裸!
“四通八达汽车销售公司,是仙桃一汽汽车股份有限公司,成立于1998年10月1日,总资产为2.0706亿元。公司坐落于仙桃市四化路158号,占地面积23000m2,建筑面积14245m2。
销售公司下设综合管理部、销售计划部、物流部、网络部、市场信息部、市场推广部、服务管理部、备件部、财务部、党群工作部、资产部、特销/大客户室等12个部室,现岗员工总计800人,其中高级职称65人、中级职称178人,大学专科以上学历占总人数的68%。
销售公司已通过ISO9000质量管理体系认证及国家强制性产品认证。
销售公司负责诸多汽车公司生产的轿车在湖北省的销售工作,主营业务涉及汽车销售、汽车配件销售
夏利轿车作为仙桃一汽的当家产品,以其经济、省油、耐用的优良品质及其便捷的维修服务广受赞誉,22年来夏利走遍长江南北,成为中国汽车工业湖北省第一个突破百万辆的民族品牌轿车。至今,产销量已达180万辆。
2009年9月28日,一款新轿车将在仙桃市隆重登场,标志着国产的又一款自主品牌轿车正式投入市场。此轿车的诞生在行业中起到一定的示范作用,进而推动中国自主品牌汽车产业的良性发展。
爱名车,更爱国产车,我的爱赤裸裸!”
公司简介以红色大字写在电子屏上,十八辆四通八达公司所销售汽车的代表品牌的广告车身上。
{#_page_#}阳光奇好,许文龙赤裸的、结实的、红黑的皮肤上冒出了亮晶晶的汗珠,他目光转睛地直视前方。
人们在偷笑,议论纷纷:
有人说:真是想钱想疯了!
有人说:这么个大男人,太不讲脸了,不怕羞耻!
有人说:听说下午还有个女的,没有结婚,也要裸奔呢。
突然,人群潮涌起来,有人在尖叫:呀,这不是我们那里的许文龙吗?
也不知许文龙听到这句话没有,他依然按照协议约定好的条款,时而散步,时而小跑。
半个小时不到,乡下的人也赶来了,人比过年还要多,交通开始堵塞。
凡参加此项活动的新闻记者们,一个个无不精神振奋;看客们无不聚精会神。
街道两边的楼房上,层层是人,有的拿着摄像机,有的举着望远镜!
张总说:我真不明白,一个裸身的壮年男子,居然能引来这许多的看客,这是什么原因呢?
五、祼奔二
下午,气温奇高,阳光耀眼,街道上更是人山人海。
昌碧荣就在这万人瞩目之下,以协议上的速度散步、奔跑。她身上,除了那一溜马尾,再无其它物品。
人们的议论声,尖叫声,漫骂声,此起彼伏。
交通严重堵塞,城市的各条线路瞬间瘫痪,交警们无计可施,看客们大饱眼福,商家们喜出望外,被时间牵着跑的商人、工作人员们愁肠百结。
三总呢,是喜笑颜开!
记者们呢,是大汗淋漓!
众目睽睽之中,一丝不挂的被保架护航的昌碧荣,赤裸裸地行走着,奔跑着,居然面带微笑,似乎置身于原始的森林,或者荒无人烟的原野
她乌黑的头发,有节奏地上下摆动着;她健美而汗湿的身材,在阳光下耀眼夺目,她面色沉静,微带笑意,仿佛从天而降的圣洁女神。
在天桥下转角的一瞬间,整个人海停止了翻涌,广告播放停止了播音,“我的爱,赤裸裸”暂停了,只有这个裸身的姑娘晃动。
记者们的特写镜头更是精彩万分,无以言说。
四化路、四化南路、大新路,一条又一条,都是协议上的主跑线。
出租车,大货车,小轿车,三轮车,一车又一车,是街道上往日从未停止的主跑车。
男人,女人,年老的,年轻的,年幼的,双双眼睛,只有一个观看对象:裸奔的姑娘。
不就是一个姑娘没有穿衣服在奔跑吗?有什么可看的?人们为什么这么热衷此项活动呢?
三总们百思不得其解,暗地里互相交换眼神,一切皆出他们的意料啊。
六、裸奔访谈一
裸奔结束了,新闻记者们开始协议上的第三道程序:访谈。
他们的提出了看客们的各种观点,什么不要脸啦,不知羞耻啦,想钱疯啦,等等。
许文龙慢慢叙述了母亲的一生,叙述了他对母亲的愧疚与爱,最后说:
“为什么要参加裸奔呢?
我是老幺,上有哥姐五个。当我只有五岁的时候,我的父亲在干农活时,脊背受伤,从此再也没有下床。母亲自此承担了我们一家八口的生活来源,作为一个农家妇女,其中之艰难,难以言说。当我十八岁时,本该读大学的我,为了改变家庭贫穷的面貌,毅然准备放弃就学机会,而随着走上黑道的同学到南方闯码头。得知消息的母亲,坚决反对。可是黑道上的规矩,不允许我退出了。母亲为了挽救走黑路的儿子,同意黑帮老大,用自己的一命换儿子的一命。结果,幸运的母亲赢了,她的坚强与果敢感动了菩萨,当黑帮成员的枪射向她时,一只突飞而来的小鸟替母亲挡住了子弹。
就是在这样关键的时候,母亲硬是将我从黑道上拉了下来,从此我走上了正常的人生之旅……。”
听众此刻陷入联想:他的母亲是如何与黑道上的人交涉的?又是如何从枪弹下活下来的?难道当时没有想到报警吗?
可是,不等他们继续联想,许文龙的语音忽然提高了八度:
“母亲为我,连生命也愿意舍弃,我为什么不能为她,做点什么呢?如果有人问我:如果母亲需要你身上的肉,你愿意给吗?我会回答:愿意。可是,现在,母亲仅仅只需要我找个机会为她弄钱治疗,而这个机会我幸运地碰上了,为什么我不能抓住呢?为了母亲,光一次身子不算羞耻,不算丢人,这身子是母亲给的,在他生我时,我是赤裸裸地来到这个世上的,为了母亲,我就再裸一回!我要让世人看看,这个光身子,如此健康,如此结实,这是母亲用一生的心血给予的,几十年的担惊受吓,几十年的牵肠挂肚,几十年的风风雨雨,几十年的艰难辛酸,几十年不离不弃,几十年的全身心地付出,换来了这一健美的身躯。为了母亲,儿子就露一回吧,有了这一回,儿子就有可能换回母亲在人世再活若干年的机会。她一生在哺育儿女的过程中衰老啦,儿子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去。儿子一直想要的,就是有个机会来回报她无私的母爱;儿子一直想要的,就是要她从此享受人生的幸福生活,看着儿子成家,生儿育女;看着儿子立业,事业有成。我要她的人生不仅仅只有苦难与付出,而要有幸福与享乐!回报母爱就是我不怕羞耻的原因,回报母爱就是我不怕羞耻的力量。母亲为了儿女,怕过羞耻吗?母亲为了儿女,怕过死亡吗?
母亲为了儿子,死亡都不怕,那么,儿子有什么好怕的,有什么不敢的?不就是少穿一回衣服么?”
寂静,片刻的寂静。
这一刻,不知人们各在想些什么,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一定记起了自己的父母了,而且每个人的父母都有不同的故事——谁不是父母所养?谁的父母不是为儿女甘愿付出?谁的母亲不是对儿女恩重于山?既然谁的身体都是父母给予,为了父母,露一回算什么羞耻?
记者们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迅速记下许文龙的叙述;同时,《仙桃新传说》、《割股救母》等文章瞬间新鲜出炉。
七、裸奔访谈二
接下来,访谈昌碧荣。
昌碧荣仍裸身站着,缓缓叙述着自己与父亲的故事:
我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子,大学毕业。
四岁的时候,母亲为了追求她认为的幸福,抛下我和三个哥哥,远走他乡。
因为奶奶的不了解,因为父亲的不解释,被奶奶误导,我一直误以为是父亲不爱母亲等原因,母亲才离开的,所以懂事之后,一直恨他,常常和父亲吵架并和父亲对着干。
直到去年,我找到了我的生身母亲,责问她事实的真相,她和盘托出了当初的实情。原来,母亲因为年轻美丽,头脑简单,迷上了一个在仙桃经商的老板,被他骗到了南方,之后,母亲发现上当了,无脸回家,只得在南方打工。后来就在外面成家了。明知真相的父亲怕母亲有一天回来,不好见人,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真相,只说母亲是外出打工了。为此,父亲还搬了家,目的是不让这件事影响儿女。
我的父亲年轻时非常英俊。自从妻子离开后,他并没有再婚,他从此独自承担了家庭的全部责任。幸运的是还有个奶奶时不时可以帮忙带带孩子。为了养活四个孩子,父亲农忙时就干农活,农闲时,就在建筑工地提灰桶子,一干就是二十多年。
二十多年来,四个孩子一有霜风咳嗽,父亲就夜夜难眠;四个孩子一有伤痛,父亲就得为他们治疗并照料;四个孩子就学开支巨大,父亲不惜求人帮忙,找人挪借,甚至数次卖血,付出任何代价绝不让他们停学。
抚儿育女,这其中的艰辛,千言万语,也无法表达。
现在,三个哥哥走上了社会,刚刚开始独立;我也有自己的工作,可以自食其力了。
但是,父亲的双眼,却因为长期缺乏营养而从此不能见到光明。
我怎么能眼看一生为儿女付出的父亲,从此看不到鲜花盛开,从此看不到儿女的笑脸,从此看不到社会的变化?
我怎么能让一生为儿女付出的父亲从此生活在黑暗里呢?
不,不能。
因此,我一直在努力,常常在网上查找有关治疗父亲眼睛的最新科技。我一直在积累钱,想着有一天为父亲做手术时不会因钱少而失败。我甚至想过要卖自己的一个肾来弄钱。
可是,没想到有这么一个机会,只需要我少穿一次衣服,就能换回我需要的数目,而且多之有余。
裸奔,我为什么不敢呢?
最后,她是这样回答的:“一直以来,因为自己的年轻、幼稚,误解了深爱子女的父亲。如今父亲只有55岁,就要失去双眼了,我不能看着他进入黑暗里,我要他一直到人生的最后,都要看得见这世界的五颜六色。为了父亲的眼睛重见光明,我愿意露一回,甚至无数回。这健美的身体是父亲的心血浇灌的,让它不伤皮肤地露一露,换回父亲的一双眼睛,有什么不可呢?值得!”
参与访谈的人们再次感动。记者们妙笔生花,什么《父亲和我》、什么《为了父亲重见光明》等等,让昌碧荣的叙述更加生动感人!
这次新闻效果可见奇好,汽车每日销量居历史首位。
不管人们对此次事件是怎样的观点,“三总”们是感慨万千,一致认为:这次活动值得!
王总说:天啦,出乎意料!值得,值得!
刘总说:轰动准效应真大啊,经济效益不错,简直是出乎意料,值得!
张总说:教育效果奇好啊,值得!我输了,值得!
三总清楚地看到,2009年8月4日起,他们的汽车销售,销量居然直线上升,首天就是公司成立以来的第一次最高记录,之后,记录一次次地被刷新。
汽车销售公司走上更加蓬勃兴旺之旅!
八、母亲自杀
可是,正当人们仍在议论纷纷之时,一个新闻传了出来:许文龙的母亲自杀未遂。
新闻记者们如蚂蝗听到了水响,立刻聚集到这个普通的农家里来了:典型的江汉平原的老式三间大瓦房,白墙红瓦,中间是客堂,两边是卧房。这位母亲就住在左边的卧房里。房间里有一个朱红漆的立式大柜,应该年代非常久远了,记者私下耳语:这屋子的东西如果拍卖,估计是个大数目,其实,这位母亲的卧房摆设就是一大笔财富哦——一个老式的梳妆台,一张老式的大床,还有踏板,除了一台彩电外,整个房间都是古色古香的。新闻记者拍完卧房照后,又拍母亲的照片,然后开始了他们的采访程序。在他们千方百计地追问下,得知,这位母亲是担心至今未婚的儿子,会因裸奔找不到老婆,于是与儿子争吵,并导致气极而寻短见。
记者们在此时发挥了重大作用,他们的那张出口成章的嘴,此时,居然解开了母亲的心结。
在亲人、邻居和记者们的开导之下,母亲总算不再想自杀了,慢慢地,好心人的话语使的她的内心里再次充满了幸福之感。
为此,记者们再次动用了他们的神笔。
一篇篇感人颇深的文章出现在各大刊物上:
什么《为了母亲》,什么《乌鸦反哺》,什么《我拿什么拯救您,我的母亲》等等。
电视网络新闻点击率奇高,播音员节目主持人煽情的语言让听众观众眼泪如雨!
这些媒体的报道,震慑了许多麻木的人的灵魂,有心的人们开始为自己对父母的爱反思。
九、婚变
然而,此事并没有完结。
2009年8月7日,新闻再次传来:昌碧荣的男友当众抛弃了她,这一对恋人订婚已经三年,并且结婚之日就在一个多月后的中秋佳节。他摔坏了两人一起购置的所有结婚物件,他毁掉了两人所有的书信和照片,他在女友娘家大骂了一天,几乎是祖宗八百代。并且就是这一天傍晚,女友腹中二个月的胎儿,因两个的拉扯而流产了。男子目睹血流满地的场面后,表情复杂地离开了。当晚他一个人悄悄地离开了仙桃市,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他的家人,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同时,女友的父亲当场气昏过去。本来,女儿的举动让他为女儿难受了几天;现在,女儿的男友的举动让女儿再次承受委屈更让父亲心痛难耐。
女儿对父亲说: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记者们真是忙啊,先是去了昌碧荣的家,进行实地采访,然后关在房里,连夜撰写了数篇文章,电视台、报纸等媒体在文人们的妙笔之下,使此事更加发扬光大了,《因裸奔失去的爱情》、《无辜的生命》、《爱情与亲情》等等,等等报道满天飞。结果,这一男一女的奇异之举,最终得到了人们的思想上的真正理解甚至共鸣。
他们说:“为父母裸奔,值得!”
十、喜结良缘
三个月后,重磅新闻再起:裸奔的一男一女居然因此事喜结良缘,男女双方家人、社会以及各大媒体,无不欣喜,无不接受,无不祝福!
这下,三总们又笑开了:嘿,居然成全了一对鸳鸯!有趣!
这下,记者们更开心了:哇,这次活动,有劲!
接下来,不说三总们如何再次利用新闻效益扩大经济效益,也不说记者们如何往返于男女主翁之家,如何利用连锁效应扩大新闻效应,只说这一对青年男女,因了这一次裸奔,在八月中秋,结下了百年好合。没有料到的是,他们的婚姻,居然也带动了一家“喜羊羊婚庆公司”的飞速红火!
一切都是意料之外哦!
我想,真正开心与快乐的,应该是这一对裸奔而相识的新婚夫妇吧!
自裸奔之日起,他们就成了仙桃的名人;因为裸奔的收入,使他们再也不用担心经济来源;不仅如此,从此之后,他们将有一个全新美好的开始。
不是,不是因为这些,而是因为他们的裸奔如愿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