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愿看书呃,可我姐姐整天唠唠叨叨要我看呀看的,说什么下半年还有民师选拔考试。真要有考还差不多,要是没考呢?真没劲。何况有考我也肯定考不取!”芮梅好像是在故意避开谈话主题似的。
“我给你的信你看到了么?”他实在忍不住。
“你替我拿那个过来嘚。”芮梅的脸倏地更红了。她一手扶住女孩,一手指着笔筒,羞涩地说。
他会意她这是要他替她拿笔,知道芮梅这是想把要说的话写在纸上。于是就像葛朗台知道女儿要在遗产过户书上签字那样,他欣喜若狂,迅速从笔筒里抽出一支钢笔,诚惶诚恐、毕恭毕敬的递到芮梅手里。芮梅接过笔,不慌不忙地从练习本上撕下一张纸条,然后伏在桌子上飞快地写了起来。
他呢,则趁此机会坐在一边尽情观赏着芮梅挥笔的姿势和她脸上的羞色,心里翻腾起了一股柔情蜜意:想不到芮梅还有这么一招!这是何等美妙的事情呀,两人面对面的却用笔来表情达意!不但神秘,而且多么富有诗意!肯定是有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想到就要看到芮梅的当面许诺,他的心池里又荡漾起了一圈圈幸福的涟漪,就像持续不断的春风吹皱一池春水。见芮梅似乎已经写完了,他根本没往坏处去想,就伸手去拉纸条。谁知芮梅像要突然变卦似的,慌忙用手捂住,头一扭,眼一瞋,扮了个不给的媚脸。他虽然在爱情方面缺乏经验,但凭直觉就知道这是少女所惯有的行为,于是不顾芮梅的阻挠,故意分散她的注意力,然后乘其不备,猝然将纸条抢了过来。只见上面写着:“你急什么?不过,你若把我看成那样的人,那我们就就此拉倒。”他一下子竟没反应过来,不知道“把我看成那样的人”指的是什么。我可并没有把你看作一个坏女人呀,那么是看成怎样的人呢?芮梅见他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就补充了一句:“你好像觉得我是要你考取了大学才那个……其实,我这个人……只要是我喜欢的人,别的我就什么也不在乎。”他这才恍然大悟,立刻便想起了昨晚扔给芮梅的那封信。原来她是冲着他的那封信来的。根据以往的经验教训,他知道像芮梅这样美貌的少女,是决不会嫁给一个民校教师的。为此,他在信中明确说过,非考取大学就决不耽误芮梅;倘若考取,那就非她不娶之类的话。他赶紧接口说:“我并不是说你就是那样的人,你别误会,这只是我的心意,我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才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