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至诚像是灵光一闪似的,他忽然说了一句让我觉得天雷滚滚的话:“但是我们真的该回去好好造人,就算不造人,也该多些进行造人的工程。”
我被雷得外焦内嫩,正想说什么来着,我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
来了一条短信。
果然跟我猜的那样,她急眼了。
她说:“我是刘晓梅,我觉得我们无冤无仇,现在又成了家人,没必要你撕我我撕你。出来见见面,咱们一起吃吃饭聊聊天,我觉得我们可以有很多话题聊,比如聊下孙茜茜。”
我在此之前对于刘晓梅的印象,除了很毒舌很惹人讨厌之外,再无其他。
但我也深知她这样一个长得普通的女人,却能拿下像林正的人,手段自然是有的,心计也肯定会有的,就是我没有料到,她之前跟孙茜茜好得跟孪生姐妹似的,现在却一副想要出卖孙茜茜寻求安宁的嘴脸。
虽然觉得她好特么恶心,可是却是我想要的,也早就预测到的后果。
然而嘛,谈判也好对弈也好,我手里面的牌好,我处于优势,我干嘛要上赶着呢,让她越来越急,巴巴上来抱住我的大腿才好玩呢。
所以我也就瞄了两眼,就把手机放了回去,完全当没一回事那样说:“林至诚,我们现在是要回家吗?”
林至诚点了点头,装作不经意地问:“谁给你发短信了?男的女的?”
我开玩笑的语气说:“中国移动,说我欠费了。回家了吗,我有点累了。”
大概是听我说自己累了,林至诚那一路的狂奔啊,七点多的时候就成功地冲破塞车的重围回到了家里。
原本我是说去买菜做饭的,但是他偏偏说他不会做我又累,叫外卖好了,我们可以省下这些时间聊聊天做做别的巴拉巴拉。
我在他奶奶家豪宅里面僵了一个下午,确实也心累,就同意了,于是两个人就跟以前那样并排坐在床头,盖棉被纯聊天。
林至诚把拎着我的手挽住他的胳膊,想了挺久的词措,才小心翼翼地说:“周沫,我想请医生到家里给你检查下身体,可以吗?”
我怔了怔,不置可否的看着林至诚。
可能是错觉吧,气氛忽然有点凝重起来了。
两个人沉默了一阵,林至诚忽然紧紧抱住我说:“周沫,我没那么在乎我们以后有没有孩子,但是我担心你的身体,我们检查一下,好不好。”
我迟疑了一下,看着林至诚诚挚的眼眸,最后点了点头。
他见我同意,皱着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手不自觉地放在我的肩膀上,声音又压低了点,他说:“周沫,你现在还累吗?”
我回到家里,轻松自在了,心不累了自然就不累了,于是我应了一句:“不累啊。”
林至诚噢了一声,他的唇一下子贴上来,有点含糊地说:“不累我们就做点别的。”
待我反应过来,他的吻铺天盖地,就像一场来得匆忙的暴风雨一样,我依然不太懂配合,只得闭着眼睛小心翼翼地抚摸他的后背。
热浪也如同暴风雨一样层层袭来,待一切结束之后,林至诚又如同之前那样裹着我去洗澡,我出来的时候,满地的狼藉已经收拾干净了,然而,林至诚却不见了。
我拿自己的手机过来想给他拨个电话,却郝然看到有两条未读信息。
第一条是林至诚发的。
他说:“周沫,工厂那边出了点小问题,我出去处理一下,你今晚不用等我回来了,我肯定会很晚,你吃完饭早点睡。我明天肯定会好好陪你,爱你。”
就算结婚了,我确实还是无法安然正视他后面那句那么肉麻的话,我咬着手指头想了想,回了个过去说你要先吃完饭再忙啊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哈哈哈。
回完林至诚的短信,我点下了下一条。
果然,抱大腿的来了。
也不知道刘晓梅抱着啥心态给我发这样低声下气的短信的。
她说:“我刘晓梅活那么多年就没怎么求过人,这次当我求你。你可以出来先跟我聊聊,如果我手上的资料你觉得没用,那么我们再协商也可以。现在我是林至诚的后妈,你是林至诚的老婆,这关系深着,毁掉我的家庭你也没什么好处对吧。”
姿态也端得差不多了,而我又确实窥视着刘晓梅手上还不明朗的材料,所以我隔了半个小时之后,给她打了电话过去。
最后我们约在海岸城附近的一家会所。
我去到的时候刘晓梅一副等了很久的样子,我推开门的那瞬间看到她一直不断地看手表什么的,一脸的不耐烦。
但是见到我的时候,她随即收起那些不耐,站起来迎上来,一副我跟她已经十分熟络的样子说:“周沫,过来看看你想喝点什么。”
她还想挽我的胳膊,但是我淡淡瞥了她一眼,然后说:“你的手最好别碰到我。”
刘晓梅的手在半空尴尬地悬了一下,但是她很快收回去说:“那过来坐下聊。”
其实除了陈美娟给出来的这些不堪的东西,我的手上还有刘晓梅利用职权之便在林正那家公司获取不法利益的资料,但是刘晓梅看起来,比较担心那些不堪的东西多一些。
我叫了一杯苏打水,喝了一口之后才缓缓开口说:“刘小姐这两天没睡好么,黑眼圈都出来了。”
刘晓梅也端起她的杯子,她握在手里面,看起来现在的坦诚更像是她制定的战术。
她说:“当然没睡好。虽然婚礼上面的回礼光碟未必有宾客会看,但是为了追回这些东西,我花了不少时间,还有跟我老公解释,弄得心力绞碎。”
我呵呵笑了一下,装作庆幸万分地说:“幸亏那些东西不是让我出丑的,不然我不但得去追讨,还得担心会不会有更劲爆的。”
她又不是没点大脑,自然是听懂了我的威胁,她有点装不下去了,脸挂不住了,却生怕她再退就被我逼到死角了,所以她把被子顿下去说:“我今天约你出来,就没打算求着你,放我一条生路。我觉得我们应该是合作关系。”
我轻笑说:“合作的意思,是要双方意愿成一个战线,那才叫合作。只有一头热的,那能叫合作么?”
估计是这些仅仅是亲吻的照片,刘晓梅就不知道花了多少借口谎言才让林正灭火的,她现在担心着我有更劲爆的,到时候她百口莫辩了,所以她压根沉不住气,她直接比划着说:“这样,干脆点,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不管你的手上我有多少关于我的材料,不管尺度大小,总之我跟你交换一份材料。我有新思科财务造假的材料,这些东西足以让孙茜茜进去蹲几年了,你觉得怎么样?”
我不知道在孙茜茜的心里面把刘晓梅当盟友还是朋友,对于她一下子就被出卖这样的事,我如果心软一些,还真觉得她可怜呢,可惜啊,我心硬。
我努力藏匿住如愿以偿的惊喜涌动,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说:“可是我现在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日子去做一些有的没有的事呢。”
看刘晓梅的阵势,她的手上自然是有更多关于孙茜茜的把柄的。
多悲哀啊,这时代。
两个之前看起来跟连体婴儿的人,现在也不过是如此而已。
而我,没那么多的时间伤春悲秋。
把孙茜茜这样害我孩子毁灭我的贱人,这样心肠歹毒祸害人间的人渣,仅仅让她以经济犯罪这样的名号进去蹲几年,那是便宜了她。
我承认我在腹黑的路上越走越远,我也承认我想拽孙茜茜下地狱的迫切心情,有点不可思议有点变态,为了报仇雪恨我在机关算计的路上越走越远,我偶尔在想到自己竟然成为了这样的人会茫然若失,但是被蛇咬得半死,我活过来之后不狠狠地给她重创,那么我只能算是白被残害了一场。
而现在,刘晓梅果然是够配合的。
她沉思了好一阵,有点艰难地说:“我知道新思科私底下在外面有做高仿手机的大工厂,现在已经大批量在华强北出货,如果你肯保证能把我摘干净,我可以将那个工厂的信息给你。”
觉得差不多了,我就丢下最后一个重锤说:“如果你给我的是假信息呢?呵呵,说实在的,我对于跟你合作没信心。”
她一下子就沉不住气了。
打开包包,拿出两个u盘放在我面前,一副坐立不安赶紧想解决问题的样子说:“我是有诚意的。我带了手提,可以当场验证。”
她说完,随即拿过旁边的电脑把资料现出来给我看。
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扫了几眼,将主要的点看了一下,最后确定交换。
我有点困了,没再捉着她各种心理战术心理折磨,把东西换了之后,就与她各怀心事并排着走出来。
刘晓梅还是有点忐忑的,她一路上一直确认我是不是所有的照片都在那里了巴拉巴拉,我懒得安慰她,只是冷哼一声,就跟她分道扬镳。
上了车之后,我把来之不易的果实收好,因为心情还算愉悦,觉得胜利在望了,我把音乐开得很大声,甚至还跟着哼唱起来。
可是哪怕再大声,我也能听到我的手机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我拿过来扫了一眼,打给我的是陈美娟。
就算我再介怀以前的事情都好,在对付孙茜茜的路上,陈美娟确实给了我很多助力,她给的东西让我可以少算计几个月,让我离希望更近。
我就这样想着,最后还是关掉了音乐,接起了她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她的声音急促慌乱,她说:“周沫,你现在有空吗?能来南山医院一趟吗?“
我讨厌听到“医院“两字,我觉得只要有人提及医院,那肯定不会有什么好消息。
愉悦的心情一下子灰飞烟灭,我的心微微颤抖了一下,问了一句:“怎么?”
陈美娟的声音越发惊慌与微弱,她说:“勇哥在我家,正聊着天的时候病发,脑中风,刚送到医院,情况很严重,还不知道能不能醒来。周沫,你能过来陪陪我吗?”
我拿着手机的手,忽然一下子使不上力气,手机“哐当”的一声,掉了下去。
没有任何一丝的迟疑,我随即调转了车头,直奔南山医院而去。
把车胡乱地一停,我甚至没时间去确认锁上了没有,就直接往大厅那里奔去。
兜兜转转好不容易找到了陈美娟,她一见到我,忽然扑上来一把抱住我,她的眼泪随即掉下来。
我站在那里,整个脑子都是嗡嗡嗡一样作响的。
除了讨厌医院,我还畏惧“脑中风”这个词,我对这些东西的讨厌畏惧,远远超出了对李先勇的恨意。
没有别开陈美娟,我把手拍在她的肩膀上说:“先别急,给我说说怎么一回事。”
我终于相信了轮回这件事的存在。
那一年,李先勇就是这样把肩膀借给我的,他让我别急,他还安慰我说我婶婆会好起来的。
可是,这些微不足道的安慰终究微不足道,生老病死这样的事情从来不会因为人的意愿而更改,它是比任何东西都可怕的不可抗力,它能掀翻这世界上所有的安静祥和。
我的眼眶一下子发红了。
其实我并没有那么想看到李先勇倒霉。
毕竟前一段时间我恨不得狠狠踹他几脚,但是在我的心里面,我其实清清楚楚地明白李先勇他没撒谎,他在我婶婆出事了之后肯定是愧疚交集的,他陪我度过了我生命里面最艰难孤独的日子。
我陪着陈美娟在病房外面守着,两个曾经有隔阂的人,在这一刻握着手什么也没说,这样的场景很像很像那一年我们相互依偎取暖的日子,可是时光荒芜得厉害,我们已经背负了别的皮囊,终究还是隔山隔水,回不到当初。
凌晨两点,李先勇的病情总算是控制住,却还不太明朗,陈美娟打了个哈欠,她松开我的手说:“周沫,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已经通知勇哥的亲人了,他们大概明天就会到了。”
也是因为陈美娟主动说话了,我才得以把自己心里面的疑惑问出来。
我说:“好。但是我挺奇怪的,李先勇怎么会突然脑中风呢?”
陈美娟的手一下子全拧在一起,过了一阵她才说:“世通遇到了大问题,勇哥才过来找我商量对策。但是才说到一半,剩下那一半我们以为没有出问题的工厂全部打了电话进来。我们做的那些货全部报废了。这些都是外贸单,老外可没有国人那么好接受协商,我们没法按时交货就得向我们追讨高额的违约金。这笔账还没算完,勇哥就打给林至诚,不知道他们在电话里面聊什么,他越来越激动,他就忽然倒下去了。”
她的话越到后面,越是小心翼翼,她很快又加了一句说:“周沫,我没有说是你老公害了勇哥的意思,我没那意思。”
可是,她的眼睛里面,分明写着林至诚害了世通害了李先勇也害了她陈美娟这样的委屈啊!
我讨厌自己一眼窥破了陈美娟眼睛里面的内容,自觉自己呆在这里宛如笑话,我拼命掩饰自己内心的汹涌,故作平静地说:“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情况电话联系。”
陈美娟不再过多言语,她点了点头,我就拎着包包走了。
回程的路上,我把林至诚与杨桥之间神神秘秘的沟通拼凑起来,总算明白在春节前,也就是林老太太被送院的那一天,杨桥发给林至诚的短信说什么,快入笼了。
是什么意思!
原来林至诚跟杨桥设计想要抓捕的猎物不是孙茜茜,而是李先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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