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儿(8)

时间:2017-04-27 17:58:01 

NO.8

发了短信给子渊,告诉他明天我就去策划公司上班,并问他晚上来不来流金铄石?

他的回复言简意赅一如既往,只一个“好”字,也不知回应的是哪句话?是说我上班好?还是说晚上来流金铄石?还是直接二合一了?……

“又猜中了!”对着手机我无奈做了个鬼脸,心里对于几乎每次都能猜中子渊的回复内容又是得意又是伤感。得意是我可以顺理成章将之理解为我和他之间越来越有默契,很多事不需要过多的语言就能明白!可是,紧随其后拂之不去的失落却无情地揭穿我的自欺欺人,他多说几个字都不肯,他究竟在想什么?吕虎的事他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子渊的心对我来说像无底的深渊,引得我像一只控制不住好奇心的猫明知危险依旧情不自禁向他靠近……

好吧!我很有骨气地安慰自己:虽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但至少能控制住自己的行为吧,既然他不解释,那我也不问!(当然,如果他不想说,问了也白问……⊙﹏⊙b汗!)

自从我改上白班后,子渊还是照常时不时去“流金铄石”一个人喝酒,这种我行我素独来独往旁若无人的行为很容易引起女人(尤其是心怀鬼胎的我)的欣赏和怜惜。因此,只要下班后得知他在“流金铄石”就会忍不住跑去和他一起喝酒聊天。多数时间都是在他听我唠叨工作中遭遇到的杂七杂八的纠结,然后,他只偶尔于某些关键处做一两句精辟点评,总能令我顿时茅塞顿开,视觉陡然清朗开阔。

于是,对他的喜欢里,很自然的又掺杂了佩服和崇拜,我甚至觉得他如同云端的神,让我心甘情愿膜拜。有时想,一直这样的关系下去也很好,没有伤害没有牵绊也没有未来。但每每一想到这些个词,心情继而又会转为黯然。

真的没有伤害吗?那为什么我的心会痛呢?

去策划公司应聘的那天晚上,子渊来时,我故意一杯接一杯把酒当矿泉水一样喝,很快如愿以偿地眩晕了,接下来,在酒精的催化下原本面对子渊时如鼠的小胆很快转变成五彩缤纷包天之色胆,我摇头晃脑对子渊说:“我来唱首歌,庆祝自己新生活的开始!”

子渊笑着点了点头。

孰知,他蒙娜丽莎的微笑顿时让我很没出息地立刻昏了头,导致本来已然神志不清的我居然选了首刘若英的《原来你也在这里》:请允许我尘埃落定。用沉默埋葬了过去;满身风雨我从海上来,才隐居在这沙漠里。该隐瞒的事总清晰,千言万语只能无语;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原来你也在这里。那一个人是不是只存在梦境里?为什么我用尽全身力气却换来半生回忆……

这首歌的歌词仿佛如同宿命的寓言随着旋律一遍遍被我自己吟唱,越唱我心里越难受,刚喝下去的酒翻江倒海涨潮般涌向双眼,屋漏偏逢夜雨,眼中把门儿的开关偏偏还于此时失灵了!我受挫地放下麦郁闷地说:“瞧,我真没用,连首歌都唱不好……可是,子渊,我,我,我喜欢你!”说到最后,我的声音低得几乎消失不见,垂下头,泪水成串滴落在地板上,溅成不规则的图案,像一场注定支离破碎的梦幻。

子渊没说话,只站起身走到我身边,伸出手将我拥在怀里,轻轻拍打着我的肩。

瞬间,所有一直以来积郁的偷偷摸摸喜欢的委屈一股脑地爆发了,我涕泪滂沱如洪水决堤肆无忌惮地一举摧毁他价格不菲的名牌衬衫。

他低沉的声音从我头顶传出:对不起,墨黎,我已经结婚了,我不会和我的妻子离婚的,她是个好女人,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

我抽泣着口齿不清地说:我只想你爱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离婚。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内心是真这么想,我不想他离婚,我只想他爱我。破坏别人的家庭是可耻的,等同于自己诅咒自己今生的幸福,而且我也真不想不愿伤害另个无辜的女人,我只是,企图卑微地乞怜他能够分我一点点的爱……

那晚之后,我没有给他打过电话,再见时我们都默契地不提那晚发生的事,我竭力做出一副平淡的模样和原先一样同他聊些琐碎的事,仿佛那天的倾诉和拥抱不过一场关于春梦的错觉。

只是,到底还是有了不同,无数寂寞的夜晚,只有夜空中闪烁的星辰看见我是如何被思念之火烧灼得欲癫欲狂。常独自坐在地板上看DVD到天亮,看着看着就睡着了,醒来时片子早已结束,屏幕上杂乱的雪花点好像我内心的迷茫。

一遍遍告诉自己:喜欢或者爱一个人完全是自己的事,就好像写文章,有没有读者,或者读者说什么,或许会影响到作者的情绪,甚至接下来的作品方向和结局,但是,最终写、不写或者写什么,依旧只是作者一个人的事。所以,不要去设想、希望他会如何,不要打电话给他,不要让他觉得我很烦很纠缠,不要……

《花样年华》里有一首贯穿了整个片子由耐特•金•科尔用西班牙语唱的“Quizás, Quizás, Quizás”,温暖沙哑的嗓音,低迷落寞的调子和JAZZ融在一起,能轻易拨动人内心的忧伤,隐忍的感情是不能愈合的伤,我眼睁睁看着它一天天溃烂,稍微轻触,便会牵扯出撕心裂肺的痛楚。

插播~~~

番外篇:吕虎之一

吕虎对墨黎的最初印象是这女孩整个就是一头野生的小母狼!

那天他请客户吃饭,席间酒未尽兴,便有人提议去“流金铄石”继续腐败,“流金铄石”在C市名气极大,是规模最大小姐最多消费最高的夜总会,大堂、KTV包房、桑拿中心等各种只要想得到的设施和娱乐项目一应俱全,只要口袋里有钱,这里就是人间的天堂,是男人的温柔乡、英雄冢。

吕虎不喜欢这种地方,不仅仅是因为他自小接受的正统教育使他对这里自然而然产生抵触心理,更为重要的原因是,几年前他大哥正是因为迷恋上一个夜总会的小姐最终导致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所以,在他的潜意识里,对夜总会一类娱乐场所视之如一个个金碧辉煌的蛇窟,在黑夜的掩饰下,毫不留情地吞噬那些意志软弱自愿上钩的人,而那些小姐正是一条条浓妆艳抹矫揉造作的毒蛇,看上去妩媚妖娆,但只要稍不留神便会被她们啃噬得连骨头都不剩。

然而他的周围,无论是同事朋友还是客户,只要是男人,便会对同类去处充满强烈的欲望和热衷,根本不考虑可能产生的后果。也许,从某种角度来看,男人是比女人更加趋向本能行事的动物,男人身体内所蕴含的欲望和需求较女人更加相对集中于某年龄段,处于这个阶段的男人好奇、探险、追求刺激的渴望分外强烈,哪怕平日里此人看上去品行端正、严肃拘谨,更甚或已有娇妻美眷,皆不能妨碍其对神秘、未知、新鲜、刺激的女性世界好奇与探索的欲望。唯一不同的只在于有些人能控制自己行为,对诱惑的抵抗力较高。有些人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对诱惑缺乏或者没有抵抗力而已。

可是对于他来说,就算打心眼儿对此不喜、甚至憎恶又如何?他有权利清高和特立独行吗?自从大哥出事,嫂子扔下一岁多的孩子和别人走了,一生严格要求自己的父亲当即气得病倒,并查出肝癌晚期,一年不到就离开了这个世界。母亲日日以泪洗面,身体弱得一阵风就能吹倒,无奈只能高薪24小时聘请保姆帮他照看那一老一小,他没胆子尝试清高和特立独行的代价可能导致的结果,为了活着他决定选择自己厌恶的生活,假装和周围的人一样,甚至比他们更加堕落。

第一次见到墨黎时,他并不知道她的经历和身份,认为她与那些眼睛里为了钱无所谓尊严和廉耻的小姐一样,再看到她坐在王子渊身边,只觉一阵恶心,想傍大款?眼光不错呀!不过这人你可是搞不定!他有些幸灾乐祸地想。

王子渊是他们公司的大客户,某著名集团公司的副总,更是那家集团公司掌门人的爱婿。且不说王子渊本人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更重要的是这种人是不可能出轨的,因为那会意味着付出他现在一切身家的惨重代价!

可当他细看那个女孩时,又不得不承认她实在非常漂亮,中央美院毕业的他对女人的眼光一向毒辣,这个女孩具有一种少见的气质。那是任何打扮都掩盖不住的野性与知性混合的奇特光芒,她头发剪得非常短,带着些天然的小卷儿,紧贴在头皮上,更显得巴掌大的小脸愈加精致俏皮。假装淑女的模样很青涩很卡通,一看就是看动漫长大的一代,又大又黑的眼睛水汪汪亮晶晶,偷摸摸看王子渊时的表情整一个不加掩饰的垂涎欲滴!对比之下,自己身边的妞儿明显成了庸脂俗粉,他突然觉得王子渊装模作样旁若无人的样子令人很看不惯,一股莫名的冲动促使他抓起桌上一瓶啤酒走向那个女孩,并且一屁股坐到她身边。

他没想到那个女孩发怒的样子竟然也那么可爱,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生动的脸,明明恶狠狠的表情和话语,却令人不由得想去怜惜。那一刻,他傻了,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反应,直到那个女孩的身影消失在门的另一边,直到大家开始爆笑他的出糗,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奇怪的是,他却一点儿都不生气,还情不自禁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边残留的酒水。

后来,每次回想起那一刻,他总会控制不住傻笑,同时喃喃自嘲:我真TMD够贱!

那天,老板和他说有个女孩要过来应聘,让他看着给个位置,不过人是必须留下的。当时他不以为然地琢磨又是个关系户,是不是给个倒茶斟水的活就可以?可看到墨黎的那一刹那,他都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开心,她从开始的震惊到不停变幻表情,最后明显陷入了自编自导的幻觉不能自拔,害得他只能无奈出声提醒。那个瞬间,他忽然决定要她留在他的身边,他会尽心尽力教她一切该学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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