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抵抗不住,脸色迅速由红转白,他看着她上翻的眼皮,和几乎涣散的瞳孔,她越来越睁不开的猩红眼睛里,是他扭曲狰狞的面容,残暴恐怖的眼神。
他恢复过来最后一丝理智,倏然松开手,新鲜空气顿时疯狂的灌入进来,孟合欢一边大口呼吸一边捂着胸膛剧烈的咳嗽,咳得涕泗横流。
她想解释,可说不出话来,她也无话可说,都是真的,她脑子糊涂了,她在底层受了那么多年的欺压,她眼睁睁看着因为贫穷因为懦弱而家破人亡,活得不如有钱人家里一只狗一只鸡,她爱纪容恪,她比谁都爱他,可她也拒绝不了九叔给予她的诱惑。
一念之间。
她与他的感情,破败于她糊涂的一念之间。
纪容恪将那个盒子丢在她身上,轻飘飘的坠落于她洁白的纱裙上,像轻飘飘的一根绳,从此这头是她,那头却不再是他。
“容恪,容恪…”
纪容恪头痛欲裂,他梦中好像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那一桩桩旧事重提,一幕幕场景再现,那么真实那么鲜活,仿佛又重新上演了一次。伏龙山的大雪,九龙会的厮杀,孟合欢背叛他的锥心之痛,铺天盖地朝他砸下来,让他难以呼吸。
他手死死抓住床单,在大汗淋漓中睁开眼猛然从床上坐起,贺润正伏在他身上为他擦汗,被他身体重重撞击了一下,她倒退了好几步,跌坐在椅子上,看着纪容恪满是混沌血丝的眼睛。
他大口呼吸着,浑身都湿透了,汗水将他身上的丝绸睡袍紧贴在皮肤上,他精壮结实的胸肌暴露在窗外投射进来、朦胧的黄昏阳光笼罩下。他仿佛还没能清醒意识到自己到底身在何处,他回味了很久,目光环顾四周,最终他深深吐出一口气,颇为烦躁揉捏着太阳穴,“我睡了多久。”
贺润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过去,她蹲在床边,指了指墙壁上的西洋钟,“昨晚睡的,睡了一天一夜了。”
他蹙眉,怎么睡了这么久,是吃错药了吗。
纪容恪刚想掀开被子下床,他肩膀忽然传出一阵剧痛,这痛让他倒吸一口冷气,他下意识伸手去摸,贺润赶紧按住他手腕阻止了他的动作,“别碰,刚包裹好。你连续高强度工作了半个月,导致旧伤复发昨晚昏倒在家门口。”
她说完一脸心疼,语气透着埋怨。“容恪,身体是你自己,没有健康就什么都没有了。我知道你心里苦,我知道这几年你始终在埋怨自己,在惩罚自己,她一次不见你,你就大醉一次,两次不见你,你就大醉两次。可大夫的话你忘了吗,你如果想要在她还没出来之前就死掉。那你随意。”
贺润说到最后喉咙泛起一丝哽咽,她捂着唇鼻别过头去,眼睛里泪光闪烁,纪容恪垂眸看着地面默了良久,“一一呢。”
贺润抹了把脸上的眼泪,她忍着啼哭说,“和家教老师在房间做作业。”
他嗯了声,下床摸了件外套披在肩上,“我去看看她。”
一一是纪容恪与冯锦的女儿,出生于七年前的子夜时分,都说这时间出生的孩子很毒很冷性子高傲,而且天赋异禀,大多成龙成风。冯锦很无奈,只看她出生都像极了爸爸,纪容恪也是出生于子夜,分秒不差。
一一是在监狱里出生的,早了预产期前半个月,狱警在冯锦怀孕第七个月时就汇报上级停止她一切工作,只安心在单独的房间里待产,并且安排了一支做好的医疗队伍在狱中陪产,大家都知道她身份,更知道这孩子是华南霸主纪容恪的骨肉,唯一的骨肉,尊贵显赫的黑帮大千金,纪容恪正牌妻子无所出,唯独这一个私生子,势必会爱若至宝万千珍视,自然谁都不敢怠慢,生怕出了一丝一毫差池,被那歹毒阴险的男人记仇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