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转身就想去接言承欢,身后传来几个壮汉不甘的声音:“我们哪里错了,你们医院治死人了,还这么嚣张?怎么?你们医生的命就金贵了,我们小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我要去告你们,告你们!”
麦航远停驻了脚步,慢慢的转身,这次眸子里已经没了刚刚的凌厉。但是神色依旧僵硬紧绷:“救死扶伤本就是医生的职责,所以作为一个医生,我们对病人都本着仁爱之心,可又有多少患者家属知道,中国大多数的医生都是在每日超负荷的工作,却又拿着远远低于她们所付出的薪酬在生活着。”
几个壮汉陡然间沉默下来,麦航远继续浅声道:“你们既然选择这里,是不是也应该建立在最起码的信任基础上?是不是应该怀着敬重之心去求医问药?而所谓的敬重之心难道不是应该对医生有一个最起码的尊重吗?”
“我们坚持在手术台上的时候,不仅仅是所谓的救死扶伤,更重要的是想让这个病人活下去。医生也是人,不是神,医学的领域也是广泛的,有很多不可预知的意外发生,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和死神做斗争。避免这些意外发生,虽然还是会有不可避免,但现场这些患者家属们,又有几个能理解?”
“如果你们真的认为死者的病逝是因为医疗事故,那么你们大可以先去司法鉴定。而不是在这里打砸伤人,医生也是人,她们也有亲人,看见她们受伤,家属也会心疼。”
麦航远极其平静的说完了一段。现场也安静的如同时间静止了一样,他转身慢慢的走到了林俊佑身边,从他身边直接一个公主抱将承欢搂进了怀里,看见他要走,她连忙出声:“我不能走。”
麦航远低头瞪了她一眼:“伤成这个样子你还能做什么?现在这种情况多说无益。况且林俊佑这个副院长是摆设吗?警察来了他们自然会沟通,倒是我还要考虑一下是不是要告他们故意人身伤害。”
就连内心不情不愿的林俊佑都开口劝她:“以你科室主任的身份最好还是回避,放心吧,这事我会尽量妥善处理的。”
麦航远和林俊佑的话不无道理,她继续待在这里。病人家属根本无法冷静下来,沟通无法继续,场面就得不到控制,后果只会越来越严重。
被麦航远强制去处理伤口的途中,承欢整个人都处于一个石化的状态。光是揽着她麦航远都能感觉到她僵硬的身体,他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脚,受伤的那只脚光着,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
她打着赤脚一瘸一拐的样子看的他频频蹙眉,没容自己多想,他弯腰打横抱起她,她顺势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一个抱一个勾,两个人顺其自然的一气呵成。
感受到来自麦航远身上的温暖,听见他稳稳的心跳声,承欢渐渐松弛了下来,谁说过的人的心都是被委屈胀大的?
她将脸埋进他的胸口,眼泪如潮水般倾泻而下。
泪水浸湿衬衣,虽然她什么话都不说,但此时此刻麦航远完全能理解她此时此刻失落的心情,每天竭尽心力、倾尽自己毕生所学只想让病人能远离病痛折磨,可临了却被骂是伤害人命的刽子手,发生这种事情就连他一个大男人都接受不了,更何况她一节弱智女流呢?
在急诊医生给承欢处理额头上的伤口,她虽然没有哭出声来,但眼泪却一个劲的往下掉,看见她的眼泪,他心里一紧,双手紧握成拳,他说过的,她这辈子只能被他一个人欺负,可现在……自责充斥着胸腔,为什么?为什么,他没有早一点出现?或许他早那么一步,她就不会受伤了!
麦航远看见言承欢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样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一时间火了,也管不上对方是不是同行,指着医生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是噼里啪啦一阵臭骂:“你下手就不能轻点吗?学校里怎么学的,如果没毕业就重新进去回一次炉!”
言承欢听他这么一说,连忙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
这人……刚刚在现场那番话说义正言辞。字字在理,怎么这一转眼就变脸了,变脸比变天还快,一点都不像平日里温文尔雅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