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想往病房去看看韩念笙,迟辰夫的声音幽幽地又在身后响起:“既然你和韩念笙知道是梁泽,为什么之前那次不跟警方说清楚?”
薛舜脚步一顿。
他还以为迟辰夫这会儿脑子转的不会有那么快,看来还是低估了。
他刚想说什么,听见一个熟悉的,沙哑的女声传过来。
“薛舜。”
抬头,韩念笙站在几米外。夜里医院空旷的走廊上,白炽灯光惨白地映照她的脸,她看起来毫无血色,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气,在夜里的一抹幽灵。
迟辰夫也听见了,回头看着她。
他跟他说了整整大半个下午的话,她一个字都没有给他,他终于再听见她的声音,叫的却是薛舜的名字。
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缓慢的长镜头。
他看到薛舜慢慢地向着韩念笙走过去了,站定在她跟前,低头看着她。
他看到韩念笙抬手,抓了薛舜的衣角。而后缓慢地靠过去,额头挨在薛舜的胸口。他看到薛舜抬起手来,抱紧了她。
他听见,她终于哭出来了。
能够让她安心发泄情绪的人,终究不是他,他隔着这样一段距离,看着相拥着的两个人,心底里是无边无际的荒芜。
韩念笙哭了很久,最后被薛舜带回了病房,迟辰夫并没有跟着回去,在安全出口那里的吸烟区抽烟,他知道如果跟去了,他便是多余的。
病房里。
韩念笙哭完了,也安静下来了,被薛舜安顿坐在床上,圆睁着湿漉漉的眼睛,薛舜把椅子就放她对面,坐在上面拉住了她的手,看她手腕上被手铐勒出的红痕,眼底里有水光在闪烁。“还疼吗?”
“疼。”她一点儿也不让人省心,语气倒像是在撒娇了。
他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上次那一石头把陈祖打成植物人了,梁泽把陈祖跟我铐在一起,我用我之前放在床头柜里的军刀,把陈祖跟我铐在一起的手给割下来,然后扔出窗,有人报了警……”
薛舜听的心惊肉跳,无意识地攥紧了她的手。她突然笑起来了,“我聪明吧?我知道用的是手铐肯定没办法像上次一样逃出去的,所以我就想出这个……”
“念笙,不要笑了。”他打断她,他受不了她逞强的样子,“我宁可你继续哭出来,你不要再逞强了,我看着难受。”
她眼角红肿,笑容有些凄凉,“可……我不喜欢,哭哭啼啼的软弱模样,那是我以前,想到就觉得恶心。”
她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手腕,声音低下去,“眼泪是没有用的,救不了我的。”
“对不起……”他的声音充满懊悔,“我的错,我这些天都没有关心过你,我……”“不是你的错,”她摇摇头,打断他的话。“谁能永远陪在谁身边呢?再说你现在打入华宇,自然有很多你的事情要忙,我是该自己保护自己的,这次是我自己的失误导致的,我谁也不怪,只怪我自己没头脑,愚蠢,不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说着,表情有些诡异地笑,“像我这种人,真是活该……”
“别说了,念笙。”他的语气近乎哀求。这一刻,他仿佛又看到了两年多以前那个苏黎,对自己充满厌恶,对整个世界充满了厌恶,他害怕她再回到那个状态中去。
“放心吧,薛舜,我不会再自杀的,我说过了,我很惜命的,还没见到迟辰夫死呢,我怎么舍得死?”
他没有说话,摩挲着她的手。他觉得很无力,他安慰不了她,这世界上,如果说还有什么能够真正触动她的心,那就是迟辰夫。
“你已经进入蓝郡了,”韩念笙深吸了一口气,“索菲特和蓝郡都是早期迟智宇开的公司,迟辰夫早就已经把t.s.洗的很白,黑账肯定在另外两家公司里面,你要找。”薛舜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梁泽的事情呢?”
“我会供出来。不管梁泽会不会狗急跳墙地说出我身份了,如果他不说,一切维持原样,如果他说了,我们改变计划,反正我以韩念笙这个身份再迟辰夫身边这么久,他对我依然没有什么感情……”
“你错了,”薛舜顿了顿,终于还是说出来:“他并不是对你没有感情,相反,之前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他设了局来降低迟智宇的期待,以为让你跟我在一起就是对你好,他说他答应了你,不想失信于你。”
“……”她愣了好久,表情有些难以置信。
“念笙,你成功了,他现在,喜欢你。”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他突然觉得如释重负。他从来就不是个擅长隐瞒的人,尤其是对着她。
他仔细地观察着她的反应,良久,她只是点了点头,“如果是,那最好,如果不是也没关系,我们不能守着一个计划死等,要做好他不喜欢我,还有梁泽说出我身份的准备,至少现在你已经进入华宇了,有必要的话,我也会过去。”
她眼底一片清明,他掌中她的手温度极低,让他觉得冷。
她并不像是死里逃生的人,她很冷静。这种冷静让他觉得很可怕。
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无法再在她身边坚持下去,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心毫无缝隙,还因为,她已经被复仇吞噬,她本身就像是一个黑洞。
他迟疑许久,近乎挣扎地做了最后一次试探:“念笙……你真的,无法放弃复仇吗?”她愣了一下,继而惨淡地笑了笑,“你明明知道答案。”
他点了点头,放开她的手,听见她突然问了一句:“薛舜……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猛然抬头看着她。
她别开了视线,“我对这种事情,总是很没有自信,因为迟辰夫让我觉得,没有人会喜欢我,何况,我自己也讨厌自己,我已经根本不期待这世界上还有谁能够喜欢我了……但是,薛舜,你是不是喜欢我?”
原来她早就有所察觉,原来他的告白,她并非没有听进去,只是伤害过的心无法确认而已。
然而,确认了又如何呢?
他无法带她走出来的。 ︽②︽②︽.*②阁︽②,
但他还是不死心地反问道:“如果……是呢?”他在笑。笑容温润,像是在开玩笑,也像是认真的。
她抬手,抚上他的脸,靠过去,额头挨着他的额头,“如果是,你记得,下辈子你一定要先找到我,赶在我还是个正常,干净,单纯。相信爱情和幸福,相信美梦成真的女孩那时候,找到我,然后我们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好吗?”
她的声音很嘶哑,他看见她眼底盈满水光,她看到他红了的眼眶。
他的心脏像是被湿淋淋的海藻缠住了,勒紧了,呼吸都变得很困难,这样近的距离,她身上的那种铺天盖地的忧伤简直像是一张网。将他也笼罩在内,他看到她的世界,那里没有光,也没有希望,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他?头发酸,视线都有些模糊起来,点了点头,“好……”最终一切只是来不及,来不及在他之前,遇到你。
薛舜当晚在医院陪韩念笙到了半夜,看到她入睡后便离开,走出去的时候没有跟迟辰夫打招呼,他看到走廊尽头那个萧索的身影孑然而立,不知道为何,心底里很难受,堵得慌。
为韩念笙,为迟辰夫,也为他自己。
而迟辰夫则是抽烟一直到了凌晨三点多钟,发现烟没了,才折回病房的。
他不知道薛舜为什么就这样不声不响地走了,他也不想再问,因为过于疲惫。彼时韩念笙安静地睡着,他却躺在陪护的那张床上,辗转了一整夜,看着白月光透过窗洒在韩念笙的脸上,身上,他只觉得心底无比绝望。
为了她,他本来已经做好娶叶佳茗,牺牲自己幸福的准备,这件事他看的很透,如果无法跟她在一起,那跟谁结婚又有什么所谓?
只要能够为她和薛舜铺好路,他愿意。然而经过这次的事情,他现在觉得薛舜根本保护不好她,他必须成为她身边那个可以供她随时依赖的人,可是,他能够做得到吗?
薛舜说,一而再伤害韩念笙的人是梁泽,这是真的吗,梁泽为什么要这样做?
还有反应古怪的叶佳茗
他脑海里面一大堆谜团纠结在一起。根本无法入睡,躺了一会儿,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他索性起来,坐到了韩念笙病床旁边去,拉住她的手,趴在她的病床旁边。
一米八几的个儿,这个姿势委实不舒服。可他却觉得心里舒服了很多,就这样闻着她身上药水的气息,居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迟辰夫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他睁眼,便对上了韩念笙黑亮的眼眸,她居然早就已经醒来了,就这样静静看着他。
他一个激灵,起身,发现还攥着她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放开了,护士推门进来,说要给韩念笙换药。
他站在旁边,护士扫了他一眼,“你是病人的什么人?”
他有些迟疑地回答:“朋友。”
“哦,那你出去吧,她全身上下的伤都要换药的。”他愣了一下。看了韩念笙一眼,转身出了门。
他没看过韩念笙身上的伤口,他也缺乏看的勇气,刚出门他就觉得又想抽烟了,摸了摸才想起,已经没有烟了,扭头就见一男一女直冲冲地走过来。
女人在前,长发在脑后松散地扎了个马尾,穿了很肥大的一件体恤和牛仔裤,人长得眉清目秀,然而眉梢上挑的模样看着有点凶,嘴巴里面还嚼着口香糖,后面的男人看着气势就弱了很多,反倒像是女人的小跟班。
女人站定在迟辰夫跟前,掏出一张证件来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我是市警务厅的警官,我叫陆仲颜,关于韩念笙被绑架一案已经立案调查,我是这次调查的负责人。”然后指了指后面跟着的小男生,“这是我的助理,见习生来的,叫秦慕。”
他点点头,“现在韩念笙在换药,得等一下。”
“行,正好也见到你,我顺便问你几个问题。”她前前后后扫了一眼楼道,这个时间人还不是很多。
他愣了愣,继而点头。
“你跟韩念笙什么关系?”“朋友。”
“你回答的时候犹豫了。”
迟辰夫抿唇,这警官问话分外犀利。
“她是我弟弟的女朋友。”
“我们调取了最近一周的小区监控,你弟弟的女朋友为什么会住在你的房子里?”
“我父亲不同意她跟我弟弟的事情,把她赶出来了,她无家可归,那房子我暂时不用。所以让她住。”“可是她现在住院,却是你守在这里,”陆仲颜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才早上八点,看你的模样,昨夜应该都在这里,对弟弟的女朋友,需要这样照顾吗?”
问题越来越尖锐。
他沉默几秒,“我承认,我想跟她有进一步的发展。”
“是你单方面的,还是她也有这个意思?”“我单方面。”
陆仲颜点了点头,“你跟梁泽这个人什么关系?”
他一愣,“怎么了?”
“从监控上看,梁泽不但参与了这次绑架,而且把陈祖从医院带出来的也是他,你最好能坦白回答。”他攥了拳头。
梁泽,居然真的是梁泽!
他眉宇紧皱,回答道:“梁泽从前是我的朋友,后来在我公司工作过,但是前一段时间已经离职了。”
“他跟韩念笙呢,有什么关系?”他想了想,“应该没有。”
“梁泽为什么离开公司?”
他犹豫一下,“因为一些私事。”
“这些私事跟韩念笙有关系吗?”
“没有。”
“梁泽离开之前跟你有冲突吗?”
“有。”
“什么冲突?”
他没有说话,陆仲颜耐心地等了许久。说:“如果你真想抓到害了韩念笙的人,你最好不要有隐瞒。”
他沉了口气,“梁泽喜欢我的未婚妻,叶佳茗,我当时背弃了和叶佳茗的婚约,所以梁泽很愤怒,为叶佳茗打抱不平,来到公司大闹之后走了。”
陆仲颜眯起眼睛来看着他。视线带着打量,看的他浑身不舒服。
“叶佳茗跟韩念笙有冲突吗?”
“有。”
陆仲颜点了点头,看见护士出了病房,“我去看看韩念笙,回头需要你到警局配合进行更加详细的调查。”
他点了点头。
警察进入病房之后,他拿出手机来,先打了个电话给梁泽。
果不其然,那边是关机。
他又拨了陈秘书的电话。
“帮我联系个可靠的侦探社吧。我需要调查一个人”顿了顿,改了口:“不,是两个人。”
“好的,不过迟总,我有话跟您说。”“什么?”
“昨天有很多人找您。”
他皱眉,“不就是薛舜么?”
“不,迟夫人也来找过了,还问了医院跟病房。说不定会去”
迟辰夫揉着眉心一抬眼,看到不远处正气势汹汹走过来的宋子涵,实在有些痛恨陈秘书的马后炮。
挂断了电话,宋子涵已经站在他跟前。
“你说说,这次又是什么事?哪里来的野女人?你看看外面传的那些消息!雅苑那房子到底怎么回事?我听说警察也去了,还有死人,你到底都在干什么?”
问题一大堆劈头盖脸,迟辰夫只觉得措手不及,有些烦躁地道:“妈,您就别管了,跟您说太多也解决不了问题,我会处理。”
“”宋子涵一脸怒气,但碍于还在医院的走廊,也不好大声说话,压低声音问:“那叶佳茗的事情呢?那丫头又回去跟她爸妈说要退婚了,你这是闹哪出?”“退吧,就算她不退,我也要退的。”
宋子涵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什么意思,你们这才好了多久,你之前不是都已经跟你爸承诺好了要跟她结婚么?你爸人才刚出院,这身体也不好,昨天找了你一天不见人,你就甩这么一个消息?!”
他叹了口气。
总要对不起一头。不是韩念笙,就是父母。
“他不是说有一个懂事的就好么?让薛舜去联姻吧,我再也不会接受你们的安排了。”
宋子涵抬起手,这是个要打人的姿势,迟辰夫一动没动,站在原地,迎上她目光,却没等来这一记耳光。
宋子涵气得脸都变了形。却没有忘记,这多少还是在公众场合,最近关于迟家的新闻已经不少,再闹出母子不合的消息来,会更难收场,她强忍怒气,说:“你现在跟我回家,这事儿得跟你爸商量。你一个人可做不了主!”
“这次我必须自己做主,妈,”他停了一下,“我有想要在一起的女人了。”
宋子涵脸色僵硬:“怎么,说来说去不是跟顾黎那次一样,你又折腾一次,你自己不嫌费劲?”
“不一样,我想娶她。”宋子涵一愣。
迟辰夫的脸色是认真的。她想起什么来,嘲讽地笑了一声:“难道是那个韩念笙?”
他没有说话。
“呵你这个逆子,你这是非要气死你爸跟我吗?!”他低了头,“抱歉。”
“那可是薛舜的女朋友!”
“我会等他们分手。”
“如果他们不分呢?”
“我会一直等下去。”
“”宋子涵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指着他的手指都在颤抖。“妈,”他主动地开口,“这么多年,我没有求过您什么事情。可是这一次,算我求您。”
“如果我不同意呢?”
“我不是在求您同意,只是在求您不要再为难我,因为我的决定已经做了,不会改了。”
宋子涵彻底没了办法,“你什么时候回家?我看你怎么跟你爸说这事。”
“我暂时不会回家了,念笙需要人照顾。”
宋子涵捂着胸口,觉得气都不顺了,“好,迟辰夫,你想气死我,你就为了个女人,你连家都不要了你,你别忘了T.S.你是刚接到手里还没放稳的,你爸随时还能再给别人!”
她实在想不出除了公司之外,还有什么能够用来牵制他。
然而。迟辰夫很镇定。
“这时候万一再像之前那样折腾,T.S.就算是完了,如果我爸真的想毁了我手里的公司,那就由他吧。”宋子涵哑然。
这种感觉何其憋屈,眼前的人明明是她的儿子,却完全不在她掌控,她攥紧了拳头,冷哼了一声。转身大步走了。
他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来,发了一会儿愣,只觉得身心具疲。
这个决定会给他带来很多麻烦,他是知道的,但是已经没法回头。
不多时,陆仲颜跟那个小助理从病房里面出来了,陆仲颜给留了一个迟辰夫的电话号码,已经要走。才几步又折了回来。
“迟总,跟你说个事儿。”
他点点头。
“你不能就这样大刺刺地在医院晃,网路上有消息,很快就会有狗仔嗅着气味来的,你要真想保护韩念笙,你就得离她远点,不然你招风,她也不得安宁。”
他怔住。
这一点他根本没有想到,可是经由陆仲颜提醒,他才意识到。
他默了几秒,语气居然有些无助,“可她需要照顾。”
陆仲颜蹙眉,有些纠结地抓抓头发,“或者,你把她先藏起来养伤,地点不要告诉太多人。等我们先确定梁泽在哪里之后,再说后面的事。”
他点点头。
陆仲颜手插在裤兜里面,对着他轻轻点头,又说:“她受了很多苦,你要看好她,不然”
她顿了顿,没再说下去,迟辰夫有些困惑地看着她,她笑了笑,“没什么,我们走了。”
迟辰夫回到病房的时候,韩念笙正坐在床上,手扶着腰,脸色苍白,前额冒冷汗。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叫医生吗?”她不说话,他着急的要死,探身要去按呼叫铃,被她一把拉住了。
她对着他摇了摇头。
他坐到了她跟前,低头看着她,手探上她面颊,发现她的体温很低,更加担心。“到底怎么了?你说句话,你不要吓我”
她眼眸含泪,微微喘着吐出了一个字,“疼”
“哪里疼?我叫医生打一些吗啡吧,可以止痛”
她对着他摇摇头。
他其实很清楚,过去的两天为了止痛已经打过吗啡,还用过杜冷丁,这些药都是有神经毒性的,医生昨天就说过,从今天开始要减少用药了。
他攥了攥拳头,最终没有再叫医生,无可奈何地抱住了她,感觉到她小小的身体在他怀中颤抖,他觉得心脏像是在被凌迟。是梁泽,都是梁泽他咬牙切齿地想,管他有什么理由,这样对待她,他都绝不能放过!
那种间歇性的疼痛有一会儿就消缓下去,她的呼吸慢慢恢复了平稳,在他怀里安静下去,他低头,脸贴着她冰凉的脸,手在她背后轻抚,想起陆仲颜的话,在她耳畔轻轻开口。
“念笙不如我带你走好不好?”
怀里的人果然没反应。
他早就想到,若不是本能使然,她可能连那一个“疼”字也不会跟他说。
但是,他还是自顾自地说下去了。
“等解决完了梁泽的事情,我们离开这里吧,公司什么的,我都不要了,我只要你”
酒店的大床上,薛舜睁眼的时候,觉得头痛欲裂。
空调嗡嗡作响,他揉着太阳穴,翻了个身,看见床上另一个人。小亲亲娇小的身体缩在床另一边,正揉着惺忪是睡眼,看见他翻身,下意识地就又往后挪了一下,结果杯具了
“哎呀!”
她惊叫了一声,薛舜听见砰的一声闷响。
这小丫头居然给滚到床下面去了。
他实在是头疼的厉害,也没有动,懒懒说了句:“你还能不能更笨一点。”小丫头翻身坐起来,顶一头蓬乱的头发,“都怪你!”
“你为什么要睡那么远,我又不吃人。”
她咬咬嘴唇,一脸委屈。
还说不吃人,昨天晚上大半夜跑到南月跟她喝酒。率先醉的不省人事,她好心把他扶到酒店,结果被他一刻不消停地折腾到了凌晨
而且,昨夜他特别凶猛,不像之前还会在意她的感受,她明显的感觉到他心情不好,简直就是在发,泄。
中间她还抵抗过,可是他听着她的哭声都不为所动。
她摸了摸腰,真疼啊,浑身像是被碾压过一样,简直快要散架了。
他睁眼看她一眼,闭上眼睛继续揉着太阳穴,两秒后又睁眼,“你在地上坐上瘾了?”
他倾身过来,捞起她手臂把人往床上带,这才看见她身体上那些痕迹。
一大堆的红痕散布全身。他愣了一下,还是先把人给拉上了床,给她盖好被子,看她抿唇不语一脸委屈的模样,心突然就软了,摸了摸她的脸。
“抱歉。”
她瞪着他,“没诚意!”
他轻轻笑了一下,“那你想我怎么样?”
“”她盯着他,沉默几秒,翻了个白眼,“别笑了,皮笑肉不笑的,渗的慌。”
“”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她叹了口气,攥住了他的手,“下次能不能轻点,真的,会疼啊。”
他表情有些愧疚,说实话,他喝醉了,那些疯狂在她身上逞凶的画面他只零散的记得一些。他说:“嗯,我会注意,你受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