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我带你到北京夜晚最繁华的地方去。”张小盒招招手,带着我下楼。
我们从东直门坐上车,花了四十分钟的时间,终于到了张小盒说的北京夜晚繁华的地方——三里屯酒吧街。
张小盒说的没错,在人声嘈杂的地方,到灯光摇曳的场合里去,可以让人的痛不会那么明显。我们随便找了个酒吧,侍应生走了过来,张小盒问我喝什么酒,我说,我想来碗炒面。
十分钟后,我成了这个酒吧里唯一一个吃着热气腾腾炒面的人。吃完炒面,终于有了精神,方才环顾了一下这个酒吧。酒吧七彩交错的灯光绽放着满目琳琅,舞池中央四个人组成的小乐队卖力地歌唱,主唱是个抱着吉他的年轻胖子,挽起道姑发髻,穿着时髦的镂空衣装,又蹦又跳的唱着不知名的英文歌曲。我对张小盒说,你瞧那个胖子,他每天唱唱跳跳的,但还是一个胖子。
张小盒笑着递过来一支香槟,高脚杯里的香槟颜色香艳,我抿了一口,入口潋滟。我说,盒子,你和你男朋友怎样了。
张小盒说,我下午的时候去探视了他,他瘦了,他跟我说了一句话,他说等他出来,他想好好抱抱我,他还说,他欠了我一个拥抱。
我无法想象,张小盒如果在这个场景下跟她的男朋友提出来分手该会是怎样,看着张小盒满目萧索的样子,乱发遮住了她的脸颊,那样子实在让人心疼。我说,一切都会过去的。
张小盒捋了一下头发,浅笑一声,说,我这次回上海准备辞职了,然后回来北京工作。
我惊愕地张大嘴巴,这一刻,我明白,原来,张小盒并没有提出分手。她说,爱一个人,是怎样的距离都没法阻隔的,不管到什么时候,心与心都会连在一起。等我回北京之后,我就可以守着他了。我今天听监狱里的警官跟我说了,我男朋友情况不错,家人正在帮他申请监外执行,或许过段时间他就能出来了吧。
我和张小盒碰了碰杯子,我替她开心,真的替她开心。同样的等待里,张小盒可以等来云开雾散,米糊糊可以等来开花结果,而我,我呢?
我一阵怅然,莫名悲哀。
手机在裤兜里又震动了起来,我掏出来看了一下,仍然是方与打过来的。这么晚还打过来,或许是有什么事情吧。我对张小盒说,我出去接个电话。
我走到门外接通了方与的电话,我说,方与,你有什么事情么。
方与说,猴妮儿,你还好吗?
我猜的没错,他果然又要再一次剥开我刚刚凝固的伤口,剥开就剥开吧,剥开一千次一万次久而久之也就麻木了,麻木了就不会疼了。我说,又是静娴跟你说的吧,静娴这个大喇叭筒子,我回去得好好修理修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