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出了人命,我也不好再隐瞒,就把昨晚的情况说了一遍。
到了这一步,市行领导都坐不住了,下午行长刘天明亲自出马到公安局交涉。
晚上去老丈人家吃饭是没心情了,给阿琼打了个电话,她说她也听说这事了,已给她妈说不去了,还说又不是我嫖娼也不是我弄死的人,让我千万别心急。
下班后去了何其伟那儿,他也听说这事了,见我去了就把他表弟叫来一起吃饭。
据他表弟说,城区公安局调查了一番,已经知道事儿是防暴大队弄的,可又怕公安局形象受影响,晚上他们局长将找中行领导协商。
“这防暴大队不上街抓抢怎么上美发店抓嫖?按说这不是他们管的事儿呀。”
“呵呵,飞哥,这不算什么。我们刑侦队也经常弄这事儿,没办法,经费紧张,局领导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出事儿就成。”
“你们公安的打人可真有一手,当时老肖出来我怎么就一点都看不出受了那么毒的手呢?”
“嘿嘿,飞哥,现在都在整顿警风,外表看出来我们打人了对警察形象不好啊。比这厉害的招数多着呢,你那同事要不说,后面的弄起来他更受不了。”
“那,这事儿会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还能怎么处理?你说我们这边会承认吗?” 他淡淡地一笑。
“我也卷入了这事儿,你看这事有什么办法解决?”他知道我与何其伟的关系。
“最好是私了,由局里拿点钱,家属不上告。
“那你们公安会拿多少钱?”
“这个也没有准头。有的几万就打发了,上次弄死一个,与市里一个领导有点亲,赔了三十万呢。你们这个,还是要行里施点压,咬着点,十几万应该还是有可能的吧。这话我可没说啊。”
回家后一整晚没睡好,阿琼百般宽慰,还主动献身让我发泄闷气,这都没起到什么作用。
三十、
第二天刘天明又把我叫了上去,我一看,几个副行长、纪委书记和工会主席、行政部经理、保卫部经理都在。
刘天明先说了昨天交涉的情况。
城区公安局局长晚上来找刘天明协商,说人死与公安局那边没关系,但考虑到公安局和中行的良好关系,公安局决定给五万慰问金。软硬兼施的,刘天明纵有万般怒火却无从发起。
公安局长走后,区政法委书记又给刘天明来了电话,让他从“大局”出发把这事压下来。
后来区委书记也半夜打来了电话,希望中行协助区委共同维护好江都城区团结稳定的局面……
刘天明大骂了公安一通,还对我发了一通火,说我不该陪老肖喝酒。
我知道他的难处,老肖的家属到他那儿吵闹几次,各方面又给他施压,他本是一个火药筒子,只是当行长后才收敛点,到了这时侯他也控制不住了。
几个行长一商量,这事儿还是先不闹大,毕竟当地势力得罪了,以后中行的工作不好开展。最后决定先由工会主席、保卫部经理和我一起安抚家属,同时由纪委丁书记出面向公安局交涉赔补偿事宜,如果谈不成,再考虑下一步。
老肖的老婆没什么文化,对老肖本就不怎么在乎,可老肖毕竟是她老公,老公死了总得有个说法。
工会刘主席把情况对老肖家人亲属说了一下,他们都很气愤,要求行里出面,必须严惩凶手。
纪委丁书记又叫我上去,与保卫部经理一起商量第二天去公安交涉的事,他要我第二天陪同一起去一趟。
感觉这事儿难办,要是我的家人被打死了,我会让人一赔了之吗?
又觉得自己稀里糊涂卷了进来,弄得挺窝囊,晚上就没去灵堂陪老肖,而是叫上任飞扬廖卫东一起喝酒。
我把发生的事儿和他们说了,他们好久都没做声。
“城区防暴大队大队长我认识,市里一个领导的亲戚,具体哪个领导今天我就不说了。那小子是去年从部队转业回来的,今年刚升队长,这事儿要上告?只怕很难。”廖卫东先发了话。
“唉~~~~还是你那个同事钱不多啊。现在说是不允许卖淫嫖娼,可那是对穷人说的,公安扫黄也就是扫那些长得丑点的女人和没什么大钱的男人。真正长得漂亮的,谁会在街头发廊里干?都藏在大宾馆呢。真正有钱的男人,都是去大宾馆和高档桑拿按摩房干事,那些地方要么和公安的串通一气了,要么就是公安的人开的,要么就是后台特硬公安不敢动。就说市里面开的那个滨江酒店吧,那还是市委市政府接待要人的场所呢,除了前几年老江老朱来江都市那几天安闲点,哪天那歌厅的女人不是被人深夜带进了宾馆?哪天那儿的按摩房不是宾朋满座?公安派出所他敢进去抓赌抓嫖?哼,借他们几个胆也不敢。”任飞扬叹了会气,又有点愤愤不平。
“金色年华”歌厅开始也被公安查了几次,现在每年给公安局交几十万(给部分局领导的进贡当然不算在里),除了全国性的扫黄打非活动时先打招呼再例行检查一番外,其他时候再也没人去查过了。
见我们又不说话,廖卫东发起了牢骚:“现在是什么世道。TMD老是搞些花名堂,以前是‘三讲’,现在是什么‘三个代表’,害得老子连新闻联播都不看了。哼,学来学去他们真会代表人民了?代表人民搞钱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