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陈思诗这种说半句吞半句的说话方法让人很是抓狂,不过我知道,我这个时候就算是逼她她也不会跟我说什么。
于是我说:“好,我说,我觉得,这伙流氓,可能还真不一定是怕报警才不来的。”
“那你说他们为什么不来。”陈思诗抬头看着我。
我说:“因为我。”
我看到陈思诗嘴角勾了勾,看起来有点像是在嘲笑,但很快她就说:“虽然我有点不想承认啊……不过,好像说来说去这还真的是唯一能解释这件事的理由。”
我怔了一下。
陈思诗说:“不过话说回来,他们怕的应该不是你,而是萧哥。”
我叹了口气,的确,陈思诗跟我想的一样,虽然我也不愿意承认,但是那些人很可能担心的就是这一点,他们之所以会问我时不时黎斌,而且在确定后就立刻离开,大概还是因为我身上带着“萧哥的兄弟”这么一个身份,这个身份,虽然在我看来跟一种可耻的侮辱没什么区别,但却成了我的保护伞之一,至少当我接触到有关黑道、流氓之类的事情的时候,这个身份相当有用。
过了好一会儿,我对陈思诗说:“所以……这件事不如这么着吧,你也知道,我不喜欢搀和这些个违法犯罪的事情……”
“怎么就违法犯罪了?”陈思诗说,“那些小流氓是违法,但你要说他们犯罪,有人去抓他们么?”
我摇了摇头,说:“又没人去抓他们跟我无关,我就知道一点,我坚决不能搀和进黑社会的事情里头去,我好歹是一大学毕业生……”
陈思诗撑着脸,倚着前台,盯着我,说:“你不想搀和小混混黑社会的事情,可以理解,谁都不想,我也不想,但是你最后那句话,我想大概就是你找不到工作的原因了……”
我说:“什么?你说什么?”
她说:“那还不简单,满脑子都是我好歹是大学本科毕业生,哦,对了,还是一本的是不是?”
我有些语塞。
她说:“本科生怎么了,往街上扔块砖都能砸死一片本科生,你成绩又不咋地,又没什么本事,老把这话挂嘴边你不嫌寒碜啊……”
我更加无奈,她或许说的没错,但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让我觉得十分郁闷,好像又受到了一次莫大的侮辱似的。
我干脆不跟她说那么多,直接说我的想法:“好,我现在暂时不管你说什么,我就跟你说一声,既然咱们都想清楚了这是怎么回事了,那我想我也没有必要老跟你这呆着了,与其让我在这帮你当门神,倒不如你直接去找萧哥的人,让他们帮你平了这个事情。”
陈思诗说:“我跟他们,不是很熟。”
我说:“你开什么玩笑,那个时候你帮邱磊说情的时候不是去找过他们了吗?你还敢说不熟?”
陈思诗说:“如果当时我跟他们熟的话,那邱哥就不会到现在还没出来了,邱哥如果出来了,姓方的那小子也不至于那么嚣张。”
我说:“这些我不懂,总之我不想搀和黑社会的事情,你爱混的话我管不着,但是……我要对梁曦负责,我如果一直呆在这儿,那梁曦肯定会一直跟着,她才大二……”
“好了你不用说了。”陈思诗摆了摆手,说,“我谢谢你给我多开一天店的机会,我也很清楚,我做的这些事情,本来就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我干点儿什么不好非要来这里做这个,跟一帮小流氓和黑社会周旋……”说着她又低下了头。
我不知道陈思诗这么做是情绪的自然流露还是刻意要用什么办法留住我,我不得不说,她这么做对我来说很有杀伤力,或许只因为她给我的一贯形象就是那种不可一世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女王样,这段时间忽然来的连番示弱,实在让我有点受不住。
这个时候,我没有多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返回楼上,梁曦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安稳的睡着。
我洗过澡,翻身上床,从后头抱住她,她没有醒来,我心里暗暗想着:不管怎么样,这一次我也该对她负责才是了,什么流氓混混,什么黑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些小说电影电视剧里走出来的东西根本跟我没关系,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毕业生,我应该过的是正常人,普通人的生活,没有那个普通人希望自己没事去混黑社会的,况且现在这个时代,黑社会根本不是那些什么《古惑仔》之类的电影里说的那样,这里不是日本,黑社会不是产业,不是合法的,是一个被人唾弃的群体,跟这些东西沾上边,哪怕是一点点,都是一身的臭。
我已经打定主意了,第二天早上我必须带梁曦走,虽然这的确不太道义。
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早上,当我们刚刚从梦中醒过来的时候,一阵嘈杂的声音又阻碍了我们返回学校的脚步。
那个时候不过早上六点多,不到七点,这里的门被敲得山响,我在二楼都能听见,而且还让我从梦中惊醒,我旁边,梁曦也揉着眼睛,说:“谁……谁啊,吵死了……”
我说:“我也不清楚,别着急……”
我赶紧整理好衣服,转身出门下楼,陈思诗在一楼门口站着,我走过去的时候,分明听见外头的人在大声喊叫:“出来,cnmlgb别装死,别以为你是什么什么兄弟你就了不得……”这之类的话,分明不仅仅是在针对陈思诗,更是在针对我,我变得警觉起来,这情况越发的不对劲。
陈思诗站在门口,说:“你瞧瞧,你瞧瞧,人家根本不怕你了。”
我拿出手机来,本来想报警的,甚至到就在这个时候,一楼走廊一侧的窗户忽然“砰”的一声,完全碎了,我和陈思诗都吓了一跳,我直接往墙边靠,陈思诗差点倒在我怀里。窗户被砸的同时,还有一块砖从外头飞进来。
那半拉砖块在地上还弹了一下,震下一层橘黄的灰尘,地板也被砸的好像有些裂开了。
这地板的质量看来不怎么样。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没有装上防盗网的窗户口,一个家伙直接翻了进来,我看了一眼陈思诗,低声说:“你怎么一楼不装防盗网……”
“那个窗户后头是水沟,对面就是民居,等于面对一座墙,我哪知道有人会从这儿爬进来!”陈思诗说。
她这话我绝对相信,因为这个时候翻进来的那个家伙不是一般的瘦,我记忆里方公子的手下基本上都是彪形大汉,虽然一个比一个怂包,即便第二回围攻我的那个“短跑健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家伙那么瘦,一看就一副贼像,营养不良的品种。
想到这里,我赶紧箭步冲上去,当时我也没多想,我就知道这样的货色我绝对打得过,而我只要挡住他就能给陈思诗报警的机会。
我冲上去想要拽住那个死瘦子,但我没想到那家伙动作还挺灵活,直接往门边窜,我看他好像是要去找陈思诗的麻烦,我赶紧又拽住了他的手臂,狠狠把他扯回来,顺便喊了一声:“打电话!”
陈思诗好像反应了过来,冲回到柜台前。
我和那个瘦子纠缠着,那瘦子其实力气不小,不知道那双手臂是做过啥的,好像俩铁钳子似的。
难不成是因为他多年单身所以练就了无上的臂力和指力?!
就在我们纠缠的这会儿,忽然楼梯口传来一声惊叫:“黎斌,你们!”
我一抬头,梁曦正好从楼上下来,我跟人打架的这一幕都被她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