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退的动作被他尽收眼底,他的眉头蹙了起来,好一阵才说:“真的?”
我赶紧点了点头,还生怕他不信似的,我作势就要轻轻地蹦跶一下,他的眉头皱得更是厉害,一个伸手就将我推坐在沙发上,他转而坐到我对面去,盯着我就问:“那现在我们讨论另外一件事。你为什么要听从罗米慧的安排回来新胜达做品检?”
不习惯被他这样盯着,我的头微微低下来,我不想跟他说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省得被他以为我这是挑拨他跟罗米慧的关系,我更不想跟张竞驰再说起李大军打人的事,我跟他没熟到那种地步,我也不想听他说什么你哥做错事是他该付出代价的道理。
我那一年也做错了事,但后面是李大军为我付出了代价,他因为我坐了几年牢,我不可能再让他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于是我张嘴就扯淡说:“我觉得自己不太适合当设计师,毕竟我的眼光有限,估计做下去也没啥前途。我以前做了挺久的品检,我有经验,而且我听说退货率在公司可接受的范围内,还有奖金…..。”
还是那个熊样,我的话还没说完,他随即打断我说:“我要听真话。”
一下子就被他看穿了,我有些郁闷,手指不自觉又拧到了一起,嘴也抿起来,沉默以对。
张竞驰瞪了我一眼,他很快说:“算了,你不想说就别说了。我带你去医院看下脚伤恢复怎么样了。”
我急急忙忙站起来,完全不在同一个频道上说:“张总,我还是去做事啊,我离岗那么久,会被扣钱的。”
似乎有些无奈,张竞驰耐着性子说:“你这个女人话真多,我让你干嘛你就干嘛不行吗?非要动不动就反驳我。”
我一下子想起我之前两个字两个字地说也被他吐槽过,内心万千的草泥马一下子就奔腾而过了。
但是我没敢吐槽,而是老老实实地说:“我不想去医院乱花钱,反正快好了。”
估计被我雷到了,张竞驰的脸黑得跟锅盖似的,他闷声闷气地说:“你那个算是工伤,公司给你出钱,行了吧。”
扯皮了半天下来,我终于熬不住,就跟着去了布吉医院溜达了一圈。
从医院里面出来,我眼看着张竞驰的车在秀峰路口那里就往甘坑里面拐,我简直郁闷得要死,我说:“张总,公司不是往这条路啊。”
张竞驰一直盯着前方,他好一阵才淡淡说:“我知道,我不是路痴。你这几天休息一下。”
休息就没工资,我简直觉得晴天霹雳,于是我想都没想就说:“我不能休息!”
简直跟不上他的天马行空,张竞驰很快跳到了下一个话题,他有些淡淡地问:“你有港澳通行证么?”
我当然有通行证了。
至于我为啥有通行证,那也是之前穷疯了,听同学说去香港当水客很挣钱,来回一趟能挣几百,我就偷偷跑回去老家办了一个。谁知道等我拿到了证,那个拍胸口答应带我的同学被海关端了货,他就洗手不干了。
所以我一想到办证花去的钱就心如刀割,现在张竞驰问起来,我随即有些郁闷地说:“有。”
相对于我的郁闷,他看起来倒是心情愉快啊,他把车停在我家楼下,这才慢腾腾地说:“你这两天休息,把脚养好。顺便收拾两三套衣服,周五早上九点,陪我去香港。”
我之前听说香港吃个面都要五十块呢!简直就是抢钱啊!要不是去当水客,我估计也去不起,于是我赶紧问:“去哪里干嘛?”
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张竞驰懒洋洋而言简意赅地说:“出差。”
我以前在新胜达的时候也出差过,就是去东莞啊惠州啊,要跑去香港那么高大上的地方出差,我还是第一次听过。
我也知道就我一个小品检,还没资格跟着老板去出差,于是我说:“我是品检啊,我出什么差啊?”
没接我这话茬,张竞驰挥了挥手说:“你按照我说的就行。你上去吧。”
张竞驰走了之后,我给厂里面生产主管打了个电话,我正想说我明天去上班,他就直接说他那里不缺人了让我休息。
我无比郁闷地休息了两天。
等到周五这天早上,我才发生原来我可以更郁闷。
张竞驰提前来到了我家楼下,他打给我的时候我还在画图,我为此磨蹭了快10分钟才下楼,破天荒的他竟然没骂我。
更让没个眼镜都想找个眼镜来玩大跌眼镜的是,他竟然给我买了早餐,在我上车之后就递过来说:“趁热吃。”
我简直觉得自己下一秒肯定是要死了,他这是在学雷锋做好事,给我临终关怀。